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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贵塔阁帝魔

  • 作者:东方正义
  • 类型:江湖风云
  • 更新:01-02 16:58:59
  • 字数:17616

来到擎天山腰,转过一弯,是个崖岸,众人抬头一望,一双铁链相隔十来米,连向对面峭壁,棕金色塔阁也能看见,山下瞧它像座小塔,此刻近在咫尺,才发觉原来如此宏伟巨大,气势不亚于术堂山城堡。只是没有桥梁,就算轻功再高,贴着两旁铁链把手移挪,也难保不出差错,万一失足跌落,可要摔个粉身碎骨了,距离亦甚远,不知如何才能过去阁前。云封雾绕,塔阁悬空,冬风阵阵,刮在每人脸上,心中的不自在,难以形容。

澹台悼近对着塔阁,长声道:“外客来了,放铜索。”

塔阁二层不如一层豪华,但黄墙红地,岔弯多道。仆衣少女也越来越多,物品陈设亦愈发复杂。拐过六个廊口,光线阴暗,闪烁不定,魏法潼转头道:“苓苓,上午冢弟在第几层?”楚苓苓道:“早上我过来跟爹说了会话,便在这第二层,现在又不在了,看看再说。”为免混淆,她管澹台无冢叫“爹”,亲生父亲才叫“爸”。

澹台悼近道:“第三层必在。”行至梯口,再往上便是去往第三层,仰头朗声道:“父亲,您在上面么?客人来了。”只听塔阁第三层上有人应道:“什么人来了?”杨诣穹心中一凛:“啊,是他。”术堂山大典时,他听过澹台无冢说话,声音确是此人无疑。岳玉皇大声道:“澹台老弟,别来无恙否?这些年怎么也不来东海看看我?”澹台无冢道:“哎呀?这不岳玉皇宗师么?”岳玉皇道:“不然还会是谁?”人影一闪,梯口上方已多了一人,身穿华丽青绿龙袍,头戴金色王冠,珠光宝气,高贵异常,四五十岁年纪,目光炯炯,正是澹台无冢。他身材高瘦惊人,袍角轻轻飘扬,站在黄墙梯口旁,俯视众人,说不出的诡异阴森。

便在这时,塔阁大门门环上的两只狮子头倏然缩了进去,砰砰两声,一双铜索各自从内飞出,斜栓铁链,跟着铜索不绝,于许多意想不到的方位不停出现,片刻间交织成一条长长的网状,牢牢定在了崖岸边众人脚前,成了一路桥梁行道。铁链成网,虽仍有空足处,但在场的无不武功高强,身法不弱,这要是也过不去,未免于情不合了。

,一边去。”

众人涉步毛毯之上,过了石柱,行了三四里才到尽头,众人领教到这塔阁之宏,心下暗暗钦服,又有四名仆人少女过来扭了扭腰,娇声道:“欢迎大家吖,本塔阁共有九层,这是第一层,为外人接风,是以装潢贵气,自第二层而起,可能逐渐简陋,请外客不要介意,担待一二哟。”蔡鏖嘟嘴笑道:“花姑娘,大大的。”待要过去动手动脚,魏法潼将其拦住,低声喝道:“蔡老三,想要女人,弄清楚地方,再这样可烦了,咱们点到为止。”蔡鏖叹道:“你绰号‘象王’,却不近女色,不懂我这老光棍的苦楚。”裴思忤道:“娶个老伴便是。”蔡鏖道:“不想娶。”黄旌耀骂道:“那说个屁。”

澹台悼近对那少女道:“有劳。”另一少女笑道:“大少爷,请。”澹台澜道:“自己家人不用拘礼,对客人们好些才是。”第三名少女笑道:“好嘞,五少爷。”向岳玉皇、张疤尘、杨诣穹等伸掌肃客,道:“客人们请。”岳玉皇点了点头。杨诣穹抱拳为礼。

说话间,众人进入塔阁,只见内部呈就如宫殿一般,富丽堂皇,琳琅满目,地下毛毯延至深处,两根石柱立在“殿”前,作为招待,此外无数器皿摆放玉桌,绘画珍藏挂于墙壁,金银吊灯刺眼闪耀,高贵得令人吃惊。除了澹台兄弟和魏法潼等,其余人无不咋舌。

澹台轮浓眉一挺,笑道:“大家也不必疑惑,父亲三月前曾去西班牙旅行,参观游览,对古遗迹马德里皇宫的风格实在推崇备至,马德里皇宫在十八世纪时花了二十六年方始建成,我们这不过是穷一月之功略增色彩罢了。与人家相比,简直……唉,根本不能比啊。”岳玉皇倒也不客气,说道:“中外美学风格,无论建筑还是遗迹,都不是什么人能擅自评论模仿的。真要与马德里皇宫相较,别说不能比,便是我那东海孤宫,都要胜你个八九分。”澹台轮微微一笑,道:“是,是。”澹台墨狐阴阳怪气地道:“只可惜近日武林传言,海宫神翁的岛家,被负仇群豪以炸药炸成了废墟,昔年的豪华堂皇,不复存在,可惜,可惜……”还未说完,忽觉肩膀被人用掌指制住,一股巨力斜压而至,起码有八九百斤力道,大惊之下,忙运功相抗,可真气凝足,抗了两秒,压力突然消失,身子不由自主往前跳出,“嘿”的一声,落到众人前方。

岳玉皇冷笑道:“老夫家是没了,你却何必学青蛙跳,跟孩子似的?小伙子。”澹台墨狐脸如土色,不敢再言。

澹台狼策脸现自豪之色,手指高处,道:“大家看到那空中楼阁了吗?”

众人抬头仰望,一座高山耸然伫立,峰顶直冲云霄,将近山腰,隐约可见边围之外另有一座棕、金二色互混的塔阁。由于这山太高,虽在山腰处,塔阁随之异常高端。岳玉皇道:“巴比伦有空中花园,但似悬非悬,你老爸却造就了真实的空中琼宇,我该不该表扬一下呢?”唐定殇哼道:“人不怎样,家倒不错。”他以往和澹台无冢家以礼相待,此时因女儿之事心头大忿,冷不防的就刺了一句。澹台澜道:“哈哈,凡夫俗子,焉配造就穹阁?岳大师看仔细了。”

岳玉皇定睛一看,“嗯”了一声,道:“是铁链。”

铁桥过后,又是翠林,果真应了澹台悼近先前的预言,再走里许,便隐隐闻见动物群兽的啸声。走近些后,侧耳细听“驯兽场”内动静,狮吼、虎啸、豹哮、象吟、猿啼,交错不停,威势固然霸道,数量似也多得吓人,单凭虎啸,少说亦有上百头斑斓猛虎在耀武扬威,叫嚣外客。一头老虎的啸声已然震天动地,何况百头?更何况狮、虎、象等各路猛兽同时嘶吼?与此相比,适才洸林校场的军威,不免相形见绌了。驯兽场内有住宿处,魏法潼、蔡鏖、黄旌耀、裴思忤平日居于其间,以群兽为伴。

刻下正有要事,每人专注走路,对别事无多理会,前后悄无动静,除了杨诣穹无意间看到他二人动作,想起神山寺上武服愁、袁克忧受虐旧事,明白玄机外,无一人知道出了何事,澹台墨狐忽然跳这么高、这么远干嘛。楚苓苓奇道:“四哥你干嘛?”澹台墨狐忿道:“别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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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人分成三队,齐向这座高山上去。岳玉皇道:“老二,此山何名?”澹台狼策道:“峰冲云霄,叫擎天山。大师觉得如何?”岳玉皇道:“山虽高,但高不至天界,‘擎天’算不得,这个‘天’字,也得改一改。”澹台狼策道:“改成什么呢?”岳玉皇道:“叫‘够大山’就行了。”澹台不逵愕然道:“为什……什么叫……叫够大山?”岳玉皇道:“够不到天,‘天’字上面的一横须得去了,叫‘够大山’,那才像话。”澹台墨狐道:“哼,大师这是玩文字游戏,不是评景作名。”岳玉皇道:“小兔崽子懂什么?何景命名不由文字而起?小儿之见,多嘴多舌,惹人讥笑。”故意沉声,以作威严。澹台墨狐涨红了脸,自认不是他敌手,不再顶嘴。

楚苓苓道:“我跟那位公子大哥提过的,不知你记不记得。泻龙牌是开启涯洸川一道机关的钥匙……”杨诣穹道:“嗯?”

澹台狼策与魏法潼四人、岳家人应付了几句,过来打断说道:“九妹,父亲在阁上么?你早上见过了的。”楚苓苓道:“在。”澹台悼近道:“好,各位兄弟朋友、前辈尊长,上去见家父吧。”澹台不逵笑道:“见爸好,见爸好……”澹台搏雷道:“等下,父亲如果在练功,那不打扰了?”岳玉皇哼了一声,道:“打扰又怎样,岂非很好?”澹台轮道:“父亲惯于晨练与夜练,这大下午的是他平常休息的时刻,没事。”澹台悼近点头道:“好极了。”

张疤尘一直没怎么说话,这时轻轻喝彩道:“好精彩的机关!”岳玉皇道:“机关算尽了。”

当下十八人鱼贯而行,澹台兄弟带头,魏法潼等次之,而后才是岳玉皇、张疤尘、杨诣穹一伙。来到塔阁门前,大门忽地向两侧展开,走出两个美少女来。这两名少女瞧来十五六岁,个子娇小,头顶以白布打了个蝴蝶结,似是仆女装扮,大眼秀美,双手搭在腹前,扭了扭腰,躬身笑道:“欢迎光临,大家。”

澹台九子纷纷拜倒,行了父子之礼。澹台无冢将手一挥,道:“孩儿们起来。”九子齐道:“是!”

岳玉皇笑道:“好家伙,你是涯洸川的皇帝?”澹台无冢道:“不敢当,不敢当。”突然双眼一瞪,满面喜容,叫道:“啊哈,杨小兄弟!”身形一闪,扑了下来,握住杨诣穹双手,“来的好,来的好啊。”杨诣穹皱起眉头,轻轻推开,森然道:“听说你找我有事,我现在来了。”澹台无冢笑道:“对,对!鄙人要对你说的话,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杨诣穹心念一动:“不妨暂且留下,打探这家伙有什么鬼主意,未尝不可。”

唐定殇道:“澹台无冢,我女儿呢?”澹台无冢不理,对岳珠莎笑道:“蛇妹,好久不见了。”岳珠莎轻轻地道:“嗯……好久不见。”低下头去,没有与他对视。唐定殇怒道:“贼厮鸟,听见没有,我女儿呢?”澹台无冢道:“你女儿是谁?我没见过。”唐定殇一呆,道:“你不认得我是谁么?”澹台无冢冷冷地道:“你谁啊,我只认得我的蛇妹,旁人一概不识。既非相识,跟鄙人要什么女儿?”蔡鏖站在一旁,嘿嘿一笑。唐定殇道:“你不认识我,却认得别人吗?”握紧拳头,想要动手。

澹台无冢瞥了唐定殇一眼,说道:“当年为什么不嫁我,却嫁了这么个废物?”岳珠莎见他眼神邪气森森,对自己上下打量,心下恐惧,矍声道:“你是我这辈子的噩梦,事情过去了十余年,我女儿都已这么大了,请你别再这样。”众人听了他二人的对话,皆疑惑不解,除了魏法潼、蔡鏖、黄旌耀及裴思忤这些知己旧友外,谁也不知他们年轻时出过什么事。

岳玉皇嘿嘿一笑,道:“当年我宁愿让这蠢孩子娶了莎儿,也不让你小子染指,一定恨我吧?擒了唐心萝,是想报复我,和我过不去?”澹台无冢道:“岳宗师不要误会,小唐姑娘只在我这儿作作客而已,半点没有被欺负。我早知她是岳宗师的外孙女,多年不见,不管蛇妹还是您,都得卖个面子不是?我如不伺候得好好的,未免对不起人。”岳玉皇道:“既然如此,叫她出来见我们。”澹台无冢伸出十根长如匕首的手指,双臂抱在胸前,悠悠地道:“我老早便想请她走了,无奈她偏不肯走,硬说什么要杀要剐,随鄙人处置。小丫头太不让长辈们省心,岳宗师和蛇妹来了,正好接回家,让鄙人喘口气。”

岳玉皇淡淡地道:“怎么,难不成她还给你添麻烦了不成?”澹台无冢摇头道:“没有,没有。”

岳珠莎母女关心,道:“好,你愿让我和老公接她回家,谢谢你。小萝呢?”澹台无冢嘴一努,指着三层梯口道:“喏,那不是?”众人转头一看,但见一位俏丽玲珑的黄衣少女忽然出现在适才澹台无冢站过的地方,立在当口,面对这边,目光却下垂,怔怔望着地面,正是唐心萝。外公、父母是她最亲的人,此刻却一副懒散之貌,一动不动,似僵死一般。

……

澹台无冢想剿灭国西柱州,一门男少女多的武林帮派,派遣联系一名姓高的信使,来往反复打探消息,正要搜罗完最后一趟情报时,高信使却在回涯洸川的路上遇难,给人打死。

术堂山时,霍郎禅又见慕容思江,对她身穿黑袍,紫妆白肤的美貌荦荦于心,难忘以怀,嘱咐唐小妹独自回家,自己有些要事,不久就会跟来,实则是去找寻慕容思江。但他不知毒门修罗海禁地,找寻无果,失败告终,只得暂弃。唐心萝一开始并未挂心,可在后来,霍郎禅忽然失踪,离开自己身边,留信说他要去找人,请自己先回东海见外公。唐心萝深爱霍郎禅,他不在身边,回了东海也索然无味,孤身一人,漫漫荡荡,仍在中国逗留,哪知一月过去,一条消息,霹雳噩耗猛然降至,霍大哥竟要和瘟妃之徒慕容思江成婚,向邪派恶帮广撒喜帖,希望届时聚喝喜酒。

此事突然之极,意外之至,唐心萝只觉全身如入冰窖,似处地狱,万没想到竟会出这等事,当天她便伏首痛哭,躯体哭到麻木,泪水浸湿了她的黄衣胸脯。偏偏不巧,那矮小猥琐的高信使路过,见她小巧可爱,俏皮秀丽,心生歹意,想把她迷晕掳走,回去送给蔡鏖,给予好处,好让蔡鏖教几手轻功本领,大大有利,不虚此行。唐心萝毫不客气,仅仅三招,就了结了这位高信使的性命。

除了之江瓯市,协助段煦龙击杀联贤教雷坛两名长老外,这是她一生中第二次杀人,霍郎禅亦抛弃了她,心乱之麻,委实难容,发足便奔,奔得片刻,心念一动:“这是澹台无冢的手下,我打死了人,他们要是知道,找不到我,会连累到爸妈和外公。反正也不想活了,何不去澹台无冢那儿,请他们杀了我?”于是踏足武林,寻找澹台无冢麾下武士、间谍,坦言道出杀死高信使的凶手是我。武士大喜,当即押了她,去得涯洸川,交给了澹台无冢。

……

杨诣穹见唐心萝一动不动地立在梯口,凭着往日回忆,心想:“这姑娘一向活泼阳光,热情十足,这时却为什么?莫非真的……”

岳珠莎叫道:“小萝,我是你妈妈啊!”唐定殇叫道:“丫头,来爸这儿!”唐心萝仍一动不动,目光下垂涣散,到得后来,突然流出眼泪,双足一软,膝处一弯,立足不稳,竟活生生从阶梯上摔了下来。唐、岳大惊,身法一扑,过去将女儿搂在怀中。唐心萝泣道:“爸……妈……”继而失声痛哭。唐、岳不知女儿遭遇了什么事,也不管发生了什么,只知她现下伤心之极,不停抚背安慰。

霎时间,父女三人眼中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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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眼泪纵横。

岳珠莎道:“小萝乖……小萝不哭……”唐心萝呜咽道:“你们为什么要来,小萝不想活了,日子没法过了。”岳珠莎道:“妈妈知道,你是为了郎禅大哥,不想活了,才故意打死澹台舅舅的人,来这地方寻死偿命,对不对?”唐心萝道:“是那人先惹我的,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来这儿他们又不杀我……妈妈,我难受,大哥他不喜欢我,喜欢那个姓慕容的……”说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伏在父母怀中放声大哭。

杨诣穹数次受伤心影响,此刻已经麻木,再次听闻霍郎禅和慕容思江结婚之事,虽仍难过,但已不再流泪,只神色黯然而已。他一转头,见楚苓苓面戴口罩,露出眉目,但眼眶红红,吸着鼻子,奇道:“你怎么了,苓苓?”楚苓苓更咽道:“没啥,瞅着他们父女三人这样子,我想起了去世的妈妈。”

唐心萝泪眼模糊,分不清南北,忽见楚苓苓一双眼睛与慕容思江相似,顿时心乱如麻,愠道:“你这死狐狸精,抢了我大哥,你还我霍大哥!”从父母怀中挣脱,黄影一闪,向楚苓苓欺去。楚苓苓一惊,退后一步,道:“小唐姑娘,你冷静点!”唐心萝怒骂:“死狐狸精,臭狐狸精,慕容骚狐狸……不要脸的贱货,勾引我大哥,我要让你付出代价。”每骂一句,便施出一记狠招,瞬息间,“清河指法”种种杀招,尽向楚苓苓递去,她恨极慕容思江,是以指指毒辣,皆向双眼、喉咙等要害插去。“清河指法”之所以命名“清河”,意思乃施展指法时,要摒弃心火,如流动河水一般清澈空明,这时唐心萝怒火填膺,竟犯了大忌,与这门指法的要旨背道而驰了。

楚苓苓无奈,使出干爹澹台无冢教过的少林派“鹰爪功”手法,一一化解她的“清河指”指力攻势,忽地双腕一托,向内一锁,将唐心萝的臂膀锁在她自己胸口,柔声道:“小唐姑娘,我不姓慕容,姓楚,叫楚苓苓,你看清我了吗?”唐心萝咬牙道:“看清你了,你这坏女子,明明有了杨诣穹,为什么还要勾引别人?霍大哥跟我好几年的感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得罪你了么?”真气一震,黄衣飘飘,招法忽尔一变,成了岳家“迎龙掌”,掌力直线而攻,径向楚苓苓喉咙掐去。

楚苓苓一面以指法对攻,一面抬脚踢击,企图迷惑扰乱唐心萝的心神,谁知唐心萝此刻冲昏了头脑,连人也认错了,哪还有什么心神注意?眼见她杀招不迭,执意杀了自己,自己却下不了狠手还招,心下只是暗暗叫苦。倒退不停,不多时已给逼近墙角。

杨诣穹眼见唐心萝势若疯虎,心想再不阻止,可不得了,有意暗助楚苓苓抵御,离自己不远处的墙角旁有盆仙人掌,已有计较,当下掌放背后,暗使气劲,摘下了仙人掌上三根小刺,吸于掌内,拈在手中一根。待得唐心萝一拳即将击向楚苓苓肋下时,取出一根小刺弹出,正中唐心萝手腕“阳谷穴”,唐心萝穴位一痛,掌力大削,仅仅一股微风吹了楚苓苓的眉目一下。楚苓苓一喜,手肘虚撞,撞出一半,招数一变,掌按唐心萝小腹,将她推了出去。唐心萝不住倒退,落稳脚步时,已站在了父母的身侧。中间杨诣穹小刺又发,用剩下两根阻截了唐心萝的一招脚踢、一招掌法,所以楚苓苓这一记按推,流畅无比,毫无阻碍。

杨诣穹道:“醒来吧。”这三字说出,运上了内劲,但非霸道,柔和温言,妥妥传输进唐心萝耳中,从而唤醒心智。唐心萝身子一震,这才认清面前的黑口罩少女不是慕容思江,目光涣散神伤,发觉众人都在瞧着自己,知道适才大怒胡闹,娇羞尴尬,仍颇为伤感。

她母亲曾教过一套摄魂法,只要内功胜过别人,便能迷惑对方的心神,今日她自己将自己迷了,将楚苓苓认错成旁人,让她不得不认为,此乃天意。

杨诣穹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姑娘。”唐心萝凄然道:“你是男人,无所谓,女朋友不要你,还能再找一个,我呢?霍大哥不要我,我连活都不想活了。”

唐定殇脸色一沉,掴了一下女儿的头,喝道:“死丫头,我不许你说这种话。”岳珠莎道:“这些年来,郎禅对你就像哥哥照顾妹妹一般,他大了你一轮,你小了他一轮,现今他找到一个喜欢的人,你该代为高兴才是。”唐心萝道:“高兴不起来。”岳珠莎道:“振作,再这样下去,妈妈可怎么办呢?”唐定殇喝道:“高兴不起来就想死吗?老子养你这么大,十六岁说死就死,岂非不孝?”唐心萝道:“因为谁,爸你不知道吗?我也不想这样。”唐定殇点头道:“是了,便给霍郎禅害的,你因为他而挂掉,那教这徒弟一身功夫有什么用?还不如不教这畜生,废掉算了。”

张疤尘在旁插口道:“把郎禅吊起来,打他大臀三天三夜,等到屁股开花,坐都坐不了,人便老实了,估计不会累得小小姐要死要活的了。废了他武功,成个不会武功的傻大汉,反倒配不上我们家小小姐了。”唐定殇道:“有理,把他大屁股打稀烂最好。”他二人其实在信口胡说,只为逗唐心萝开心。

岳珠莎嗤的一笑,啐道:“有你俩这么安慰人的吗?什么屁股不屁股的,难听死了。”唐心萝随着嘻嘻一笑。唐、岳大喜。岳珠莎道:“笑就不许再哭了,听爸妈的话,从此忘了霍郎禅大哥,好吗小萝?”

唐心萝“嗯”的一声,回想起往昔与霍郎禅相处的时光,乐多苦少,只知自己对他一往情深,全不明晓他待自己是兄妹之情,霍郎禅大了十二岁,在他眼里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妹子,兄妹可以,老婆做不得,此刻听了父母之语,暗暗思量,但觉拨云见日,茅塞顿开,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为这么个匹夫大汉寻死,太幼稚无聊,不知之前的自己怎么回事。

她微笑起来,心道:“听说女孩子陷入感情世界时,脑智会下降些许,容易看不清情势,想不透很多事,再精明的女人,多少亦会有点。此刻瞧来,未必尽假。”笑道:“那傻大个臭宝么?他有什么了不起的,让我念念不忘,以后再不想他了。”唐、岳见女儿想通,大喜过望,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唐心萝满脸堆笑,再也不伤心了。

杨诣穹心口忽地一跳,脑海中遽然浮现起慕容思江对他说过的几番话:“我脑袋笨,想法多,脾气不好,还爱吃醋,但你跟我相处了这么久,还不清楚我是什么人?我最受不了的事,就是被人欺骗,何况还是我最亲近的人?你敢骗我,小心没有好下场还不知是谁下的手!”……“不用了,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从此以后,慕容思江跟杨诣穹一刀两断!杨诣穹,你现在武功极强,我比不上,但相信终有一日能胜过你,一定要为爷爷报仇,消你弃我之恨!”

本来纯系误会,只需解释清楚即可,但她准备嫁给霍郎禅,这却让他无法忍受原谅,只见杨诣穹神色复杂,思念不止,心中自怨自艾:“唐心萝听父母的话,片刻间就把这件事想通了,我却过了这么多天,仍心跳不停,得不到解脱……妈的,难道老子真的扭扭捏捏,还没一个比我小三岁的姑娘坦率?慕容思江不再爱我,去跟了霍郎禅,会比跟着我幸福;悟龙谷两年的感情,就这么一文不值。”情绪猛地灰败下来,闭上眼睛,暗道:“罢了!罢了!随你去吧,你要结婚就结婚,我不干涉了,你既不爱我,杨某何必去找你,自作多情,多此一举?”

澹台无冢微微一笑,说道:“好了,蛇妹,唐兄,恭喜你们父女母女重逢,好事一件,干嘛还流泪呢?三楼有盛宴,鄙人早知近日会有稀客来,预定了一大桌,西海毒王他能聚集中外美餐,迎宾作宴,我澹台无冢就不能学着摆道摆道?特意从柱州运过来的吐鲁番葡萄酒,未必逊于他那法国香槟了。”澹台搏雷喜欢喝酒,听父亲集宴邀酒,口舌生津,咂了几嘴,朗声道:“不错,各位,一起上三楼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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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鏖淫笑道:“两小宝贝漂亮,不用多礼。回头让蔡三爷亲亲。”那两少女本要续说几句“光临”之语,然见蔡鏖年纪衰老,相貌丑陋,心中害怕,咧嘴尴尬一笑。裴思忤笑道:“你连冢哥的侍女小孩也不愿放过?”蔡鏖道:“涯林下面尽是老头、男人侍夫,上了天空塔阁来,碰见几个小美人儿,怎不叫我高兴?”裴思忤微笑道:“你胆敢稍加无礼,小心没有好下场。”蔡鏖哼道:“只要不把我阉了,什么下场我都不怕,老子就是喜欢年轻花姑娘。”裴思忤呵呵一笑,不再回答。黄旌耀道:“真佩服你这家伙,动不动老牛吃嫩草。”

原来高山和南方峭壁间,连接了两条极长极牢的铁链,相距正中,镶嵌固定了一块面积广大的支撑物,塔阁是在这支撑物上建造而成。这双铁链二端接于两向,无论多稳多牢,难免仍有点摇晃,澹台无冢能在这般苛刻的条件下稳定建造出如此辉煌的空中建筑,倒也不可思议,令人叹为观止。

楚苓苓和杨诣穹缩在人群僻处,低声道:“你看那里。”杨诣穹循她所指,见塔阁北面之下,有一条垂帘川流的玉龙瀑布倾泻而下,水声轰轰,震撼人心,一幅奇景。楚苓苓道:“跟你一起的那位大哥呢?文文雅雅,读书公子似的,姓关。”杨诣穹道:“没跟我一起来。”楚苓苓奇道:“怎么呢?”杨诣穹道:“还不是因为你干爹。”楚苓苓叹道:“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总之他对我,对我爸有恩,我是农村小女子,无以为报,他说要收我做干女儿,我跟爸都同意了。”杨诣穹道:“欺负过你没有?”楚苓苓道:“没有,非但如此,还对我很好,教会很多打架本事。”杨诣穹点点头,沉吟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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