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谓众生百态。

殷染月他们出来的晚，现在是跟着人随大流的那种，四面八方都是人，距离高台的位置足有三百米。

毕竟将人群和自己隔开的事情不是他做的，而且他也做不到，所以只能爱莫能助。

叶安川面若苦瓜的撇了撇嘴，然后扭过头朝着人群中央看去。

叶安川人都是傻的，他想像过人应该会很多，但他确实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的人！

偏偏他那可爱的表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似的。

叶安川神色颇为幽怨的看着尹殷染月。

殷染月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微微摊了下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不，应该说旁边的那两个人跟周围所有人都不一样。

看看殷染月和帝珞寒？

明明都是在人群中，但他们两个就完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周围所有人和他们完全隔绝开来，根本就不受这挤人的罪。

街头上人头攒动，川流不息。

别说，虽然城内明面上来看人少了很多，但当所有人都聚集到一起的时候，还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不论怎么说，都是一座主城，整个冷纡地域内的大部分人都居住城内，人数少说也有十几亿。

这其中就包括了殷染月和叶安川。

只有他被人挤来挤去，随波逐流到现在都已经离他们足有20多米远！

而且还在持续的拉远距离。

不仅中心的高台被围的密不透风，就连四周的房屋上也站满了人，树上还有不少歪七竖八的或趴着，或坐着的。

毕竟是有关于玄冰宫的事情，谁都想拿一手讯息，现场观看那更是求之不得。

于是乎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情景就变成了这样……

按照他的说法，原本是来看好戏的，可现在他觉得自己才像是那个被人看的好戏。

那种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高台之上，现如今空荡荡的无人在，只在下方的的边缘有一些士兵在守着。

一般情况下，人数太多就容易发生意外，所以自然是需要有守卫再此维护秩序的。

又过了没一会儿，叶安川费尽力气，终于从人群中挤到了前面。

于此同时，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之下，也终于有人走上了高台。

走上去的只有一人，那是一个中年人。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素白的锦衣，蓝色的冠宇将头发高高束起，还背着一柄长剑。

那件衣服的前襟上绣着一柄袖珍迷你的小剑。

虽然已年过千岁，但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朝气，即便是少了一条手臂，也不见半分颓势。

“那不是吕长老吗？”

“没错，就是他！”

“这位可是咱们剑尊者的首徒，也是他最后的徒弟了……不管提起了多少次，我还是始终有点不想接受剑尊者已经逝去的事实。”

“谁不是呢？那可是咱们八大尊者中最强的一位！若是他还活着的话……”

“哎……没能见过剑尊者之风采，实在是人生憾事！”

叶安川听着周围人议论纷纷，也听见他们说到最后，很是可惜的叹气声。

他倒是并不意外。

剑尊者与冰尊者同为八尊者，其声望自然不会低，只不过他人死的太早了，所以没有冰尊者那样人人赞扬。

毕竟是一个死人，谁会有事没事的总提起死人来？

“不对啊……你们有没有发现，吕长老这穿的好像不是玄冰宫的长老装？”

“这是……剑修装扮吧？”

玄冰宫的衣服是雪白的，虽然都是白，但和素白还是有些差别的，尽管可能一眼还认不出来。

可这一身衣服，袖口直接贴腕，没有半点累赘，还有胸襟前的剑的图形，都明摆着在说，这与玄冰宫是无关的……

这分明就是符合剑修的装扮！

在场诸多人，总不会全都是傻子，有些人不禁开始在心里面猜想，这次吕长老该不会是要以剑尊者首徒的身份讲话吧？

众所周知，自从剑尊者陨落后，吕长老再不曾以剑尊者徒弟的身份自居过。

现在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叶安川将这些都听的清楚，他一开始是没有注意这么多的，但其他人提起来，他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看到曾经的故人，你有什么感想吗？”

他这是在跟剑尊者说话。

剑尊者在他识海内，周围的一切他都能听见，看见。

而叶安川问的也就是这个。

剑尊者好一会儿才神色复杂道：“我确实没料到，会变成这样。”

叶安川有些诧异：“受伤少一条手臂，不是世上常有的事，也不算是什么比较奇怪的事情吧？”

剑尊者：“不是这个。”

叶安川问：“那是什么？”

剑尊者：“他的目光憔悴迷茫，哪里还有一点身为剑修的坚韧和一往无前的锋芒？”

叶安川：“……”

他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

剑尊者猜出他的想法，眼神有些嫌弃：“你懂什么？”

叶安川老实诚恳：“好吧，我确实不太懂，那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剑尊者：“如果我没猜错，他剑心已失，修行之路已然到了尽头。”

叶安川：“怎么会这样？”

面对他的询问，剑尊者没在说话，只是面色很是复杂的看着吕正所在的地方。

他大概能猜到一些原因。

二人说话的功夫，吕正已经在高台边缘站立，他正看着下方的人，也有听见他们的议论。

事实上，这只是表面上，他在暗自寻找着殷染月。

目光在扫过叶安川的时候，稍微顿了一下。

好一个剑意盎然的小家伙！

那内敛的锋芒，格外逼人。

他不由得多看了叶安川两眼，心想，若是师父还在的话，看见这样的好苗子，一定会收入门下吧……

可他却只能苟延残喘的缩在玄冰宫内……

剑修向来逍遥自在，真是讽刺啊。

虽然很看好叶安川，但他所想的事情已经不会发生，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很快就移开了视线，然后他看见了人群中的殷染月。

殷染月同样也看见了他，微微点了下头。

女子虽然依旧戴着斗笠，但对方的气息他不会认错，看见她点头，吕正深深呼了口气，仰头看了眼天，又低头看着众人：“安静一下。”

声音落下，原本略显嘈杂的广场立刻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仰着头看他，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讲话。

吕正道：“今日来此，特意托城主府招集诸位前来，是有件事藏在心中太久了，我怕我走后就再也没人知道，所以希望各位都能做个见证……”

这……

众人表情迷茫。

这不像是要宣布玄冰宫何时布下考验，招新弟子的样子啊？

但同时，他们也都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这样郑重？

是什么秘密吗？

事实上，带着吕正进城的那个城卫队队长现在更加的迷惑。

不是说好了是宣布玄冰宫收弟子吗？

就连后方的城主，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话而皱起了眉，有种被骗了的愤怒。

只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去问责，那不是摆明了告诉所有人，他被骗了吗？

这个人他还丢不起！

吕正的声音并没有停下来：“我知道你们现在很疑惑，你们一定也都很好奇，究竟是谁害了剑尊者吧？”

“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这么多年来，修为再不能寸进，失去剑心是因为没能为师父报仇？”

三两句话，一下子就将现场给点燃了起来！

“吕长老！你知道是谁害了剑尊者？”

吕正毫不犹豫的点头：“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提起来过？难道你就不想为剑尊者报仇吗？我们大家都可以帮忙啊！”

在这其中是有不少除兽师。

这些年轻人自古以来都是听着那场上古大战长大的，那些耳熟能详的强者，为了整片大陆做出了茁壮贡献的人，他们怎能不崇拜呢？

所以，他们很不明白，为什么吕正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有提过这件事，今天却又如此的大张旗鼓呢？

吕正道：“没什么，只是不想死之前再留下什么遗憾了……剑修心境坚韧，大多心思纯粹，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失了剑心？我不仅仅是因为没能为师父报仇，最大的原因还是当初自己太过于弱小，只能苟延残喘！认贼作父！”

说到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

“啊？”

众人睁大了眼睛。

什么认贼作父？什么苟延残喘？

“吕长老！你在说什么呢？”有人脸色难看的出声。

崇拜剑尊者是真，但除了剑修，大部分人也很崇拜冰尊者。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话中的意思很是值得深思。

可是谁不知道？剑尊者与冰尊者是好友，冰尊者怎么可能会去害他？

吕正笑了笑：“这件事我有立下誓言，若敢将事实说出来，就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他一点也不在意其他人会不会对他不敬，笑容很是灿烂。

众人一愣。

剑尊者：“叶小子，快阻止他！”

剑尊者一直都有些疑惑，疑惑这么多年来，为什么吕正始终没有说起过这件事。

就算传播到人群中，可能不会有人相信，可大陆广阔无垠，传出去总归会让人对冰尊者存着几分怀疑的。

现在他知道了。

依着冰尊者的狠心，怎么可能留下什么把柄呢？

这次出来，吕正显然是存了死志，只要他将当初的事情说出来，立马就会横尸当场！

还是魂飞魄散的那种！

叶安川听着他着急的声音，速度飞快的超前掠去，一边出声：“等……”

殷染月本就有注意着叶安川这边，见他有动静，微微皱了下眉。

她一开始也没有想到，吕正口中所说的，有办法让人们相信他，是这样的办法。

以死来作证……

誓言这种事情是做不得假的，天道不会放过任何违背誓言的人。

所以，他成功的话，在场的人都会信他。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叶安川离得近，尚且飞都没飞的起来，更别说她离得还要远一些。

为了防止有意外发生，城主府特意在这里布下了禁空阵！

顾名思义，在阵法之内，是不能腾空飞行的！

叶安川才刚吐出了一个“等”字，后面的“一下”二字都没来得及说完，人就直接吧“吧唧”一下聪半空中掉了下来。

而吕正根本没有受到影响：“当初是冰尊者去汪家做客，偷袭了……”

殷染月出声打断他：“别说了！”

她的声音引来了众人的目光。

她默念一声：“小天。”

小天：“是！”

不过下一秒，小天就再次出声，小声道：“主人，来不及了……”

殷染月目光落在吕正身上，沉默。

小天小声嘀咕：“主人，这不怪我，是因为……”

吕正根本就没在意她的阻止，好像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一样，他也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样活着，对他来说是生不如死。

而且他当初假装贪生怕死，本就是为了这一天，又怎么可能放弃呢？

只要能为师父，为汪家报仇，要他怎样都可以！

他的声音持续不断：“…了剑尊者！是冰尊者在剑尊者拿他当朋友，毫无防备的时候出手偷袭！”

“轰隆……”

一声惊雷炸响！

叶安川刚从地上爬起来，被这道雷吓了一跳，有些着急：“师父，这下可怎么办？”

剑尊者沉默着，没有说话。

叶安川急得抓耳挠腮，但剑尊者不说话，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吕正都已经说出来了，他还怎么阻止？

吕正的声音中满是嘲讽：“要不然汪家怎么会悄无声息的覆灭，不见凶手？什么上古大战时留下的余孽？简直就是笑话！还不是冰尊者做的好事？哈哈……”

“咔嚓！”

晴空万里之下，一道雷电径直朝着吕正砸了下来！

他飞快的说着：“他带着早已埋伏在汪家附近的玄冰宫众人，将汪家包围，呵呵……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跪下乞求一命，我还没为师父报仇，怎么能…噗！”

尤其是旁边的两个人，跟他完全不一样。

哪怕有一部分会游走在外边，也有十多亿常住着，只是跟先前来的那次比起来少了许多外来客。

除了各家闭关的那些长辈，年轻人都出来凑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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