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看起来就奇奇怪怪的，兴许是脑子有问题呢……”

此时围观的人还没认出这是哪家的马车，只对着乞丐指指点点。

“王妃，你我之间素有隔阂，可柳家论起来也算是你的外家，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难看。”

“我的外家？”

兀地，斜刺里冲出个人，上来就要掀马车帘子。

“怎么？这是昨天夜里没睡好，找我撒气来了？”

闻惊舞也没个好气，任谁好端端的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被戳中心事，闻锦微紧抿下唇，话未开口，眼中先带了三分泪意。

没等听见这声称呼的百姓们反应过来，闻惊舞就一把掀了帘子，大大方方迎上闻锦微。

两人一高一低，单就仰头的动作，闻锦微就低了闻惊舞半截。

“这不是三皇子妃吗，当街拦下我是有什么事情？”

车夫有些不悦，又恐是要引他离开，以对闻惊舞下手。

还是闻惊舞掀了帘子，示意车夫去问。

没等车夫靠近，乞丐就连连后退，很怕他似的。

拦路的小乞丐像是个哑巴，问了几遍也不应声。

“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要不是你，我舅舅一家怎么可能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闻锦微面容憔悴，因着上了妆的缘故，稍远些的人看不清楚，落在闻惊舞眼中却是分明。

“这人到底是想要什么啊，讨钱的还是闹事的？”

无论他怎么问，小乞丐都只顾着摇头，不离开也不说话。

莫说是车夫，就是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有些不耐烦，连着翻了好几个白眼。

“闻惊舞，你给我出来！”

闻锦微？

闻惊舞哼笑一声，睥睨着闻锦微，“你打的什么算盘，我一清二楚，不过碍着是在人前，给你这侄媳妇些面子，看来你是不要了？”

“柳家如何算得上我的外家？难不成你非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醒你柳家的女儿在闻家是什么身份？”

话还问着，却已经说得不能更清楚。

“你——”

闻锦微脸色铁青，颤颤巍巍指着闻惊舞，没想到她真敢这么说。

“你不要脸！”

“闻惊舞，你嫁到了玄王府，攀上高枝了，闻家在你眼里就不算什么了吗？”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舅舅一家每到逢年过节，送来的东西有没有少过你的？”

这话就过了，没用闻惊舞反驳，周围先传来一句，“玄王妃出嫁前没在太师府住过吧，三皇妃怎么这么说？”m

这声音尽管微弱，还是穿进闻锦微耳中。

她面色一变，忽然捂住了肚子。

“哎呦，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见状，原本恨不得再凑近些的人迅速退开，生怕被牵连。

关乎皇家人，大着胆子看看热闹也就是了，真出了事，他们这些人的命可真算不得什么。

闻锦微起初只是装样子，没想到喊了两声，肚子竟然真的疼了起来。

随着疼痛逐渐加剧，闻锦微脸色煞白，斗大的汗珠不断从脸颊滚落。

身边两个不经事的丫鬟也慌了手脚，伸着手想去扶人，又怕再弄疼了她。

闻惊舞看了半晌，朝她伸出手。

“眼下可没有比我更近的大夫了，让不让看，你自己决定。”

“滚开，谁要你假好心！”

闻锦微重重将面前的手打开，一手压在腹部，呼吸沉重。

闻惊舞也是个有脾气的，被她这么一说，脸上本就不怎么明显的笑意彻底消失。

“好自为之，我们走。”

开口的同时，她收回手，帘子落下，将两人隔开。

车夫也没再理会小乞丐，三两下上了马车。

闻锦微还想拦，见车夫扬手挥鞭，好不狼狈地躲到一边。

马车从道上驶过，周遭一片静谧，齐刷刷抬头看着马车渐远。

好半晌，两个丫鬟才想起叫停在不远处的轿夫将轿子抬来，慌慌张张送闻锦微回府。

经过这事，闻惊舞的困意已然全无踪迹，透过小窗看着外头后退的景色。

“还有多远？”

“慢些还要半刻，就在前头了。”

车夫对这一片很熟悉，临行前就将目的地跟自己的记忆对上，不假思索答了出来。

闻惊舞应了声，拿出昨夜拟定的药材单子检查。

马车越来越慢，直至停在一处院门前。

门子在马车还未停稳时就小跑过来，逢人先带三分笑。

“是来拜访我家主人的吗？”

闻惊舞露出半张脸，客气道：“是，俞老爷可曾外出？”

“不曾，客人贵姓？小人去回个话，问问主人的意思。”

门子十分客气，瞧着闻惊舞气韵不凡，更是热心不少。

闻惊舞自马车中递出拜匣，“有劳。”

不多时，门子快步跑出。

“您里面请，老爷在前厅等您。”

闻惊舞点点头，跟着门子入内。

穿过前院，闻惊舞远远儿就看到有个人在前厅门外站着，不多恭谨，倒是沉稳得很。

“那就是我家主人。”

门子往前引了下，向闻惊舞点明那人的身份。

闻惊舞才走过去，年近四十的俞老爷就躬了躬身，“王……”

“不讲究这些，进去说话。”

“是。”

俞老爷往下弯了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

他这么多年药材生意不是白做，闻惊舞这张单子往外一拿，上头十之八九他都拿得到。

“只是这个、还有这个，这两味药材本就生在险地，好些人冒着生命危险采回来的种子都种不活，现下市场上都没有。”

俞老爷说得寻常，并不担心闻惊舞因此对他有什么不满。

缺的这两味正有裴江舟的人前几天认错那味，闻惊舞虽说失望，却也早有心理准备。

“那就劳烦你多费心了，备齐了送到玄王府就好，至于定金……”

“定金就不必了。”

俞老爷打断闻惊舞的话，“王妃的为人我信得过，还是药材上门再说。”

稳赚不赔的买卖，还能让玄王府记个好，俞老爷有什么不乐意。

隔着一道帘子，闻惊舞眉心紧拧，倒不是怵她，只是觉得这人多半有些什么毛病。

“你能说话吗？拦在路中间要做什么？”

车夫察觉到小乞丐的恐惧，没继续上前，而是停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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