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张父也不甘示弱，反手又给自己妻子一个大嘴巴，比上一次的更响亮。

为了确认这件事的真假，警察传唤了所有梅花调味厂的工作人员。

经过对每个人缜密问询，交叉印证后，警察才最终确认，张洁的精神状况的确有问题。

“你女儿有精神病，你自己不知道么？就你这种，整天想着讹人的……我实在看不过去了。”

温玉珠谢过保安队长后，自己写了一些现场说明，她亲自出马，请在场所有人签下证明。

最后，秦瑜章授意，让保安队长押着夫妻两人，去公安局做报案。

办案刑警一时间愣住了，之前从没有证据证明，张洁是个神经病。如果她真实神经病的话，那就没有完全责任能力。

张母一听，呼吸非常急促，他不知道事情咋就变成这样。

她一把揪住张父的衣襟，开始撕扯，由于用力过猛，张父的衣襟瞬间崩开。

这场闹剧，在安保人员的及时介入下，最终平息。

张父紧闭双眼，在张母怀中仿佛完全没有声息。几秒钟后，他全身猛地一颤，就像被触动了某种开关。

啪嗒！

他的眼睛倏然睁开，从张母怀中挣扎着坐起来。

张母哀嚎着，搂住张父的脖颈痛哭流涕。

“温总，”安保经理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

“已经都控制住了，老头儿一直重复着，说老太太和他商量好了，两人既然死了女儿，总要留钱傍身，于是，就相出来这么一个主意，过来准备让你们厂赔几万块钱。”

他的眼睛珠子颤抖着，不可思议的盯着打她的张父。

啪！

一巴掌清脆的耳光声，把所有的人吓得一震。温玉珠看向张母，张母眼泪哗的一下奔涌而出，这眼泪是真实的。

啊哈……

温玉珠懵了，不知道张家老两口是在闹什么幺蛾子。

面对警察的最终结论，张母一下子瘫在了凳子上，

她靠着靠背，目光呆滞的盯着办公室外的一抹绿色，迟迟不说话。

“说吧，为什么要去展会闹事？你知道你的行为，给展会增加了多少不确定性么？造成了多少经济损失么？”

张母依旧一言不发，

良久她突然笑了，呵呵呵的，让警察汗毛倒数起来。两个警察对视一眼，砰的一下拍向桌子。

“说！”

警察怒目而视，盯着张母，等待她的回答。

“其实你们都能想得到，只是想从我嘴里问出来罢了。”

警察默不作声，开始对张母的每一个字做笔录，

“我就是女儿死了，一时间发泄无门。我很气愤，我女儿为什么和他们吵架后，就平白无故的自杀了呢？”

警察翻了一眼张父的笔录。

“你男人，说法和你不一样。他说，你们就是要存心敲诈。”

张母悲愤，她捂着心口，发出痛苦的哀鸣。

“警察同志！我自己都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作践我！”张母颤颤巍巍，站直了身子，“你们可以去查查，看他是不是疯了。”

张母闭上眼睛，灼热的气体从胸腔里挤出来。她的呼吸越来越软，越来越软，仿佛下一秒，就没了。

警察合上笔录，有些同情的看着眼前的中年妇女。

她说的也有可能，毕竟女儿有神经病，父亲遗传给他的可能性非常大。否则，怎么证明张父前后判若两人的精神状态呢？

“从尸检来看，你女儿确实是自杀。至于是因为和人吵架后，一时想不开自杀。还是因为精神病发作，突然自杀，还要调查。”

张母心里憔悴，她脑子已经存不住事情了。女儿的死，对她来说，是暴击。张父突然临阵调转枪口指控自己，对她同样是暴击。

莫非，真如自己胡扯的，张父也有神经病了？

张母闭上眼睛，淌下的眼泪烫的她生疼。

就在当天晚上，警察对张洁男友黄立的审讯，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坐在审讯室里，黄立十指嵌入发缝，狠狠揪住自己的头发。

“没错，我已经到港城三天了。我来港城，不是为了跟踪张洁，印证她有没有对其他的象。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和她分手的。”

这个答案，警察记在了笔录上。

这是一个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有了这个答案，仿佛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就在半个月前，黄立的另外一个对象，也就是黄立的女同事发现怀孕了。

她给黄立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不和张洁分手和自己结婚，那么她就让黄立身败名裂。

黄立只好想办法，在影响范围最小的情况下，和张洁提出分手。

正好，张洁要来港城。

黄立也就暗自跟了过来，当张洁住下后的第一天，黄立就把张洁叫出招待所，趁机和张洁提分手的事情。

“当时，她很抗拒，打我。”

警察的笔尖落在纸上，洇出来一小块墨迹。警察抬头看向黄立，直捣黄龙，“所以，你让她去死。”

黄立噎了一下，有些尴尬，有些紧张。

他指头互相缠绕着，尽量用一种温和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思。

良久，他抬起头，眼睛通红。

“对象之间吵架，说难听的话也有，让对方去死也有，拳脚相加也有。但是，我真的没想到她真的能去自杀。”

警察放下笔，问了一个私人问题。

“如果，我是说如果。张洁现在还活着，不和你分手的话。你会怎么办？”

黄立又是一阵思索，想了好一会儿。

“那我也不能和她在一起了。其实我们恋爱这么久，我早就受不了她了，她真的有神经病！”黄立喝了一口水，眼睛浮肿的厉害。

“你也看见了。她和人吵架后，就这点事儿，她都能去烧人家展台。她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黄立一脸释然，他靠在椅子上。

“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她死了，对我来说，就是解脱。我不用再提心吊胆的，应付着和她的关系了。”

警察合上笔，又合上了问询笔录。

“你的良心能安么？”

黄立惨笑，笑着笑着，声音发出嘶哑的分岔。

“短时间内，肯定是不行的了。但是，长痛不如短痛，这对于我来说，就是解脱。”

警察没说话，带上笔记本，

“走吧，你可以去办手续去了。”

得知自己被释放的消息，黄立笑不出来，诚如警察说的，他的良心能安么？

案件查清楚的第二天，展馆内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隔壁，梅花调味厂，成了全场避之不及的存在，所有在展馆内忙活的人，都会避开他们走。

温玉珠扫了一眼士气不振的梅花调味厂，一时间心中空荡荡的。

张洁自杀，真的就是为情自杀么？就算是一个精神病人，了解男友背叛，要用这么决绝的方式么？

就在温玉珠思考这件事的时候，碳化的桌角赫然眼前。

真的要自杀的人，会只放这么小一点的火么？她既然连死都不畏惧了，放这一点小火，给谁看呢？

不由自主的，温玉珠的眼睛，落在梯子上的张书恒身上。

温玉珠意识到不对劲，她盯着张父的眼睛。细细读着里面蔓延出来的东西，他目光涣散，和刚才在妻子身边唱双簧时，完全就像两个人。

张母看见张父“死而复生”，激动地揽住张父的胳膊，开始痛苦。

“他爸啊！你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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