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心头思绪万千，却最终面无表情放下那篇关于道衍的文书。

“你做得不错，道衍做得也不错。

“你说得对，欺上瞒下，正是这些人的手段……”

朱元璋冷笑：“但你说朕没经历过，那可小看了朕！

高见贤，你给朕说说，朕让你们检校的人去查的事，可查出来？”

高见贤的话，激起老朱的怒火。他目视自己手下的老检校，似乎要将他吞了。

皇帝的愤怒，传导到高见贤身上。

高见贤瑟瑟发抖，只能低着头，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而且当初常将军攻下这里的时候，已经指明这些粮食属于百姓……”

老朱的脸上，逐渐出现愠怒之色。

“这些人算得上父母官？”

从当上皇帝开始，朱元璋很快意识到他和以前那些老朋友的疏离。

这种疏离，有因为身份带来的距离。

也有因为立场，他和曾经交心的人会渐行渐远。

皇帝这条道路，是孤独的。

高见贤回答：

“陛下，其实这种事并不罕见……只是，您看不见！”

想要完成汉家先祖的遗憾……？”

“南人，北人，皆是汉人！

朕提出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的时候，究竟是利益之心多一些，还是朕真的……

“陛下，查出来了。

那位县令老爷为了招待好您，夺了百姓口中本就不多的口粮。

朕明白他的想法，北方贫苦，又经历战乱，哪怕是他这个县令也拿不出多少好东西。

可朕路过，是他这辈子可能是唯一一次面圣的机会，他不抓住，也就白混了这么些年的官场。

所以苦一苦百姓，让他们用性命给县令老爷铺路。

前朝的那些官员不都是干的？

朕的父母，不也是在这种潜规则下饿死的？”

提起自己的父母，朱元璋脸上便有化不开的悲伤，同时不大的会客厅中，一股杀气逐渐弥漫……

刚才还说大局为重，想要忍受县令的工作能力，等天下稳定再说的朱元璋，此时已经不打算忍了。

“高见贤……”

“陛下，臣在！”

“让杨宪过来……”

皇帝巡游汴梁，李善长看家。

但依然有一些官员跟着皇帝出巡。

其中杨宪，就是朱元璋选中的跟在他身边的人。

高见贤很快将杨宪带过来。

“陛下，您有何吩咐……”

“杨宪，朕问你一件事，你祖籍山西，你可曾感受到南人和北人之间的隔阂？”

杨宪没想到朱元璋问他的问题居然是如此，他愣了一下。

旋即，他小心翼翼回答：

“臣虽为北人，却和朝中诸位大人相处愉快，并无隔阂……”

老朱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当强调南北忍并无隔阂的时候，本身它也就是一种隔阂。

南北分离，想要弥合人心。

必须跳出二百年已经形成的偏见，可哪怕是自己的心腹大臣，也不理解他的想法。

这些口粮，本就是救命用的，如今春粮还没播呢，大家都指望着这些粮食……

人皆有立场，就如李善长会守着淮西一派的礼仪，刘伯温也只能跟浙东的父老抱团。

可他身为皇帝，他的立场又有谁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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