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之后，九婴珠微微一笑。

“你……怎么了？”姬瑞燐察觉到九婴珠的气息发生变化。

“梦魔本身不具备战斗能力，因此只要找到依附于梦核的梦魔真身，将其破坏即可。”

梦核——做梦者梦境构建的基础与中心。

九婴珠露出天真的笑容：“另外一个我，虽然避免死在梦中，但最后会被我们杀死。”

梦醒时分是用于破除幻术和激活体内循环来暂时提升灵力的技能。梦醒时分破解蓝玫相守的梦中长眠属于第二种用法的灵活运用。

“……”

“不管怎么说，如今我们能做的只有打败梦魔。”司不向首次正视金蝶，“你肯定知道方法吧？”

李奕祈焦急地确认：“如果将梦魔打败的话，能够将镜明带回来吗？”

“打败梦魔减弱梦的力量是逃离梦境的第一步。最终能否逃出梦境，取决于镜明本人的意志。如果他不想离开梦境，谁都无法将他带出。”

除了九婴珠之外，其他人不禁疑惑镜明会做怎样的梦。

一只异常光亮的金蝶抵达悬崖底部的瞬间便消散。按照上善若水的感觉，金蝶被吞噬了。

梦次于幻觉。当中原因并非因为梦的力量低于幻觉，而是因为梦与主体存在从属关系。一般而言，主体产生梦，梦将其精神困住。连同身体一同带到梦境世界的情况实属罕见，如果没有强大的力量根本无法实现。

“既然梦魔如此强大，那为何我没有被拖入梦中？”

“是梦。”上善若水直接给出了答案，“但是，作为梦而言，这过于强大了。”

“即便是薄荷天明的「梦醒时分」也不行吗？”姬瑞燐先前确认过唤醒甄斑芝的方法，想着或许找到白泽时会需要。

“以这个梦魔的力量，只怕薄荷天明连梦本身都无法触及。另外，「梦醒时分」虽以梦为名，但并非针对梦的技能。”

“镜明很幸运，身体留在了现实世界。”

如今，司不向的“梦”在孵化出金蝶之前就被他无意识扼杀。

言归正传，梦如果拥有强大到能将人灵连同身体带进梦中，那么被带进梦中的人灵直到死为止都不可能逃出梦境。

九婴珠本质既非生者亦非怨灵，而是由九婴尸骸所成具有自我意识的法宝。他为宿主带来力量的同时，侵蚀着宿主的精神和生命力。

精神离脱的身体毫无防御力，九婴珠正猛烈地侵蚀着镜明的生命力。九婴珠自身无能为力，这种机能是与生灵呼吸同等的行为。实际上，脱离了镜明的九婴珠能够呈现相对安定、理性的人格，平静地与众人交流已经是十分不可思议。

“也就是说……首先要能够进入镜明的梦……”

司不向一下便被排除在外。

另外，由于梦是梦魔掌控的空间，进入梦境某种意义上等同于送羊入虎口。

即便具备勇气也并不足够，如何精准的切入他人的梦中本身便是一大难题。

“原来如此。”九婴珠恍然大悟，“你先前所说的幸运是指留有身体方便进入梦中。”

身体与精神紧密联系，相互吸引。

“但是，九婴珠和司不向一样被排除，不能进入梦境吧？”李奕祈提出了疑问。

“是的，九婴珠只能作为路标，将你们最大程度地引导至镜明的梦境。”

“那么，我们要如何进入梦境？”

金蝶没有回答。

“！”感觉背后一冷的司不向转身，破音大喊：“你来做什么？！”

司不向已经数不清司不项这是第几次肆无忌惮地穿过他设下的结界闯入云梦泽了。

司不项张开双臂，一脸奸笑：“我弟，怎么这么冷漠。多年不见，不来个拥抱吗？”

“谁是你弟！”

“你的样子和名字都是参考我的，不是我弟是什么？”

“只是巧合！”司不向咋舌，又一次在心里痛骂当年修灵成人的自己究竟哪根筋不对，竟然以司不项为范本。当然，司不向气怒的并不只有司不项时时戏弄他这件事。

“哥哥！”看着司不项与司不向二人的互动，礼怨姬饶有趣味地盯着李奕祈。

李奕祈厌烦地将头撇向另一边。

放在平时肯定会继续戏弄司不向的司不项兴高采烈地向姬瑞燐挥手问：“我是司司，这位是小元元。”

“司司？！”姬瑞燐在感到熟悉之前首先是惊讶。

李奕祈同样惊讶大喊：“你就是骗镜明，导致他被九婴珠缠身的那位？！”

“这混小子怎么说得这么难听。好歹我也算是他的师父啊。”司不项鼓起腮帮，假装生气。

“事实如此。”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的敬元颖敷衍地吐槽。

被双目缠绕着红缎的敬元颖紧盯的礼怨姬，尽力展露微笑。

“不要把九婴珠说得像邪恶的东西一样啊，他会伤心的。”

“感谢你让我遇见另一个我，但是请不要拿我为你单纯寻乐的行为做挡箭牌。”受到镜明的影响，九婴珠对司不项大部分行为都没有正面评价。

司不项摊手叹气：“你们真是毫无幽默感，一点都不配合啊。”

“你要是来帮忙的，就赶紧办事！”

司不向催促，却被司不项伸手挡了回来。

“等等，我们要先看看，再决定是否出手。”

司不项与敬元颖走到悬崖边，俯视悬崖。

“？”李奕祈对于忽然登场却未决定帮忙的二人感到不解。

“……”姬瑞燐一半表示理解，一半觉得二人缺少人情味。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讨厌你们！”司不向小声嘀咕。

纠正错误、维持世界的秩序是兰亭的职责，听起来很伟大，但是只要仔细琢磨便会发现当中的冷漠。

先产生梦，才会被梦困住。错误之后才有兰亭。

——吾等以吾等的价值观定义‘错误’本已是自负，在某件事产生结果之前便将其定义为错误未免过于傲慢。

明明有机会阻止，兰亭却只在你犯下罪孽后宣布：“请你赎罪。”

正确又恶劣的兰亭会继续告诉你：“是你的选择导致了这一切。”

兰亭还会嘲笑你：“你们若是会听人劝告，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小元元！”依旧是轻佻的语气，但是司不项的双眼难得一见带着认真，“我们又能大显身手了！”

向司不项的后脑勺送上一记红伞之后，敬元颖神情严峻地说：“别一脸高兴，这算是我们的失职。错把巽线四年火焰和陈塘火莲当作二日坠落的全部力量。”

“谁让那时小元元你整天顾着跟铜鉴小鬼跑。”司不项吐舌头，“不过，这也不能算我们的错。包括大人们在内，谁也没想到那个殉情的小子竟然还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汉华大地存在用以维系五相循环的灵脉，大多不可视。灵脉有时会因为自身或外界原因断裂或阻塞而导致异常事件发生，兰亭便是通过顺通灵脉以维护汉华灵子平衡。

司不项舒气：“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下面的东西并非他故意所为。”

即便李奕莲豪迈坠日令他兴奋许久，但是因为以前逗弄李奕莲时，他的反应不够让司不项尽兴，因此司不项对他整体评价不高。

完成观察的司不项转过身向司不向竖起大拇指。

“干什么？！”

“真不愧是我弟。眼光独到，竟然能找到小子帮忙。”

面对突如其来真诚的称赞，司不向受之有愧，不禁在心中叹息，他优先自我的欲望、对别人缺乏周全思虑的缺点至今未有改正。

这一次，若不是镜明自身的特殊性，外加能够带来强运的白麟在此，恐怕镜明已经因他而死。

随后，司不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纸笔：“哈哈，先给小子记上一功，虽然没什么用处。”

因为拥有兰亭印记的镜明无意造出了一丝裂缝，司不项与敬元颖才得以窥见悬崖之下隐藏着的危机。否则，直到灾难降临那天，他们都将一无所知。

“按照现在的情况，不出三日另一个我的身体将会迎来终结。”

“那是因为你不会再做‘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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