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一恩泽，万物苍翠。”

“衍一在世，冬日不再。”

伴随着规律的节奏，竹竿分分合合，蔡久歌敏捷、潇洒的舞姿打动着台下观众的心。

“！”翠竹未能合上，夹住了蔡久歌的腿，蔡久歌跌坐在地。

……

“请各位放心，衍一大人一切安好，并嘱咐我用心为大家表演。”

蔡久歌，馨蕾舞者，常为堂衍一伴舞。

“今日请让我为各位献上竹杠舞。”

花枝招展的橙衣女子专注对镜画眉，给男仆回了轻轻一句：“知道了。”

橙衣女子再三确认镜中的女子很完美后，起身驾临舞台。

“久歌大人！”台下一众观众十分兴奋。

花费半日完成申请后，还要再等一至两日才能获得答复。

实际上这办事效率不低，只是对于有要事在身的镜明一行而言着实令人烦闷。

值得庆幸的是，夜晚的康城与长安、陵光一样精彩纷呈，爆竹声接连不断传来。

馨蕾国也不是完美的国度，繁琐的审批程序实在太多了。

挥手问好后，蔡久歌露出遗憾的表情：“今日衍一大人有事缺席。”

台下观众一片哗然，纷纷表示担忧。

“衍一如竹，正直不屈。”

“我们也去看看吧？”

赶去凑热闹的镜明一行，不知道该如何理解面前的情景。以翠竹为主材搭建了类似祭坛的舞台，挂着用狂草写有堂衍一名字的横幅，数名身穿青衣的女子正在舞台上引领众人献上赞美。

想起《望月概要》中记载的拜月仪式，除了对所有事情都感到新奇的木头，镜明、李奕祈和姬瑞燐却步，面面相觑。

“……我们回客栈吧？”

“久歌大人？！”

蔡久歌面带微笑向观众致歉，自己起身不成后，由伴舞搀扶起身退场。

“久歌大人，究竟怎么了？”“怎么忽然失误了？”

趁着竹杠舞进行时新混进人群中的竹饰佩戴者叹气：“久歌大人那是心忧啊。今日听闻一位外来公子当众调戏我们馨蕾姑娘，却因为长得俊俏被轻易放过。”

“还有这种事？！”

“哪里只是调戏啊！那是强暴！”

“真是可恶！那人是谁啊！？”

“听说是……”

“哎，我听久歌大人说衍一大人也很愤怒，为了不让大家看出异样担心才缺席的。”

“衍一大人真君子！太慈悲了！”“啊，为什么衍一大人这么善良！”说话的女子泪光闪烁，“我们一定要让那人接受制裁！”

“那是自然！”

半夜，一群衙差直奔某家客栈。

“咚咚咚！”镜明和李奕祈弹起身。

“请问镜明客官在吗？”

镜明握紧玉笛：“半夜三更，有何事？”

“衙门有事想与镜明客官确认，可否请客官出来会面？”

“何事如此紧急需现在确认？”

“具体情况小女子也不清楚，还请镜明客官自行去与衙差确认。”

镜明沉默一会后：“我知道了，现在就下去。”

镜明开门下楼，李奕祈想跟随但被女小二阻止：“衙差特别吩咐仅见镜明客官一人，无关人员不得跟随。”

“……”

镜明与李奕祈交换眼神，情况不明，尽量避免不必要的纷争。

于是，镜明独自下楼。

“客官就是镜明？”

“是的。”

“有人向我们报案，今日春蚕街发生一宗当众强暴妇女案。”

“那是误会！不信你们可以去和止恨姑娘确认！”即便有所准备，镜明还是怒不可遏。

“我们这里没有叫止恨的姑娘！”

“！”镜明方才顿悟，身为五凤遗族的止恨肯定不可能使用真名，“我是说她和我认识的一位叫止恨的姑娘很相似……你们可以去和她确认。”

“我们当然会和她确认，只是在确认镜明公子无辜之前希望你能到衙门一趟。”

“！”镜明没有忘记当年被污蔑通敌卖国被带到牢狱时经历的一切。

去，极有可能被坐实“强暴”罪名。

不去，妨碍执法的罪名确凿无疑。

正当镜明犹豫之际，撕心裂肺的求救声传来。

“救命！”“不要！”“放开我！”

衙差和镜明直奔楼上厢房。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厢房之中，女小二坐跌在地，衣衫破损，一手护胸，一手指着满脸错愕的李奕祈。

“他！”女小二声泪俱下，“想强暴我！”

“我没有！是你自己忽然撕衣服！”李奕祈由错愕变成愤怒。

“呜呜呜呜呜，救我！衙差姐姐！他在说谎！”“我怎么会没事撕自己的衣服！”

“那是因为你想陷害他！”镜明大声反驳。

“我与客官无冤无仇！为何我要设计陷害，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你……”情报太少，镜明无法推测出原因。

“好啊！猪朋狗友，一丘之貉！”领头的女衙差示意手下抓获镜明和李奕祈。

就在镜明和李奕祈触碰到玉笛和炎尖枪吊饰之前，竹子敲击的声音响起。随后，感到身体一震后，尝试运灵的镜明和李奕祈双双吐血，全身无力倒地。

“毒……”

镜明和李奕祈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晚上在客栈吃的糖醋排骨、贵妃鸡、清炒菜心和莲藕炖龙骨汤。

可是，姬瑞燐的银针都没有反应啊？！

“带走！”

镜明和李奕祈被抬走后，破门而入的领头衙差对着空空如也的厢房大喊：“人呢！？”

“大人，窗户开着！”“啊！红缎梯子消散了！”

“切！逃了吗！”

衙差们马不停蹄地在客栈附近展开对姬瑞燐和木头的搜索。

红缎解开，住在姬瑞燐旁边厢房的一对姐妹深深吸气又呼气。

“呼……”

“对不起，方才情况紧急。”姬瑞燐带着木头鞠躬道歉。

由于姬瑞燐和木头态度真诚，而姐妹二人自身见识广阔，很干脆地接受了道歉。

“你们是不是冒犯掌光监了？”

姬瑞燐解释他们一行与堂衍一素未谋面，只是在讨论竹条配饰的时候牵涉了一下。

“如今馨蕾谁若不知掌光监堂衍一，将会被讨伐。”

“谁人不赞美、敢批评堂衍一半句，也会被讨伐。”

“有些竹蜻蜓甚至不许路人直呼他的名字。”

姬瑞燐难以置信：“他是登基为帝了吗？！”

这对前来馨蕾修业的绣女姐妹日前见到满街翠竹后，因议论“难道馨蕾的女子也喜欢兰陵王”而被多人围绕辱骂，理由是竹子是堂衍一的专属标志，她们应该第一时间想到堂衍一而非破岩篁。

即便连连赔罪道歉和捐钱购竹，姐妹二人仍然受到竹蜻蜓的辱骂。

姬瑞燐难以理解：“竹子是自然之物，不属于任何人。我想即便是破岩君也不敢口出狂言说竹子是他的代表之物。为何她们能如此霸道？”

姐妹二人叹息：“听说之前竹蜻蜓也挺低调的，但是堂衍一成为掌光监之后便越发猖狂了。”

“前两日有人评论堂衍一的笛技不如西兑国主之后就被诬告入狱了。”

止恨说了堂衍一的坏话，但是姬瑞燐一方没有。

“倒不如说我们还帮着维护堂衍一，还是说就算不观看他的表演也不行？”

“可能是原因之一，但是不至于出动衙差上门。”

“……他们两个是不是长得很俊？”

姬瑞燐彻底震惊了：“这种理由也行吗？！”

“哎呀，这有什么奇怪，竹蜻蜓不允许有人比她们的衍一大人优秀。”

问题是以假身示人的他们在一般人眼中相貌应该十分普通，唯一可能暴露相貌的是在入国时申请入锦绣宫接受金瞳校验之时。姬瑞燐不禁担心是不是馨蕾内部存在与南炎朝廷通气之人。

实际上，馨蕾为防范幻术强劲的敌人潜入捣乱，在境内秘密设置了特殊术式来降低幻术的效能，并有乔装成平民的巾帼军将士持续以金瞳看破巡逻，一行人的假身虽然未被解除，但早已暴露无余。由于一行人使用强劲幻术覆身，因此被纳入重点监视名单，进入康城之后一举一动都被掌握记录。

两姐妹没有理会姬瑞燐的疑惑继续解说：“之前都是破岩君来馨蕾谈事，但是这几次都是易安君，好像就是因为竹蜻蜓说每次破岩君来馨蕾都弄得人群聚集、水泄不通，妨碍正常生活，因此投诉锦绣宫要求北冥换派使者。”

“三主不管吗？”

“管。只是先前每次三主表示不满，其管辖的部署必然有人受到检举。随着袁雪岚去世，堂衍一成为掌光监，三主束手束脚，敢怒不敢言。”

“……”

馨蕾三主一监的不完善之处在于三主受到光明院监督，但是光明院未受到任何监督，也不受三主掣肘。同时为了保证光明院的独立性，除非掌光监因个人原因提前请辞、任期届满或去世，无论三主如何变动都不作更换，先前相对平静全赖光明院自我约束，少有滥用权力。另外，现三主上任不过五六年，政绩稍欠，而堂衍一有身为前掌政主之外孙和前掌商主之女的蔡久歌及其亲信支持。

堂衍一、蔡久歌和竹蜻蜓利用光明院的监督权排除异己却又完全符合程序，令人无法挑刺。

“那些人之所以被检举，全因其行为不端。”

“我们只是把别人视若无睹的不法行为揭露出来罢了。”

“我们是为了馨蕾的清正廉洁。”

“可是现在他们故意设计陷害！”姬瑞燐急得快哭了。

青年姐妹叹气感慨：“馨蕾利剑能保护人，也能伤人。”

凡是针对女性、幼童的犯罪，馨蕾主要采纳受害者一方的证言，甚至到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程度。竹蜻蜓便是利用这一点敲诈外来男性游人的钱财和排除堂衍一的潜在敌人，导致不少馨蕾出身的男子及其家人面对竹蜻蜓都对其噤若寒蝉、避之不及。

然而，蒙冤之人比起需要保护之人只是九牛一毛。许多遭受压迫的女性与幼童正是因为这种保护怀着必死的决心逃至馨蕾，所以馨蕾未有计划修正刑法。

镜明只要找出止恨或许还能洗清罪名，李奕祈则难以翻身，惟有堂衍一的一颦一笑一言能令竹蜻蜓改变心意。

镜明一行转身离开，一位男仆与其擦身而过，奔至竹台幕后一侧。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可能是堂衍一的生辰之类的吧？我看带着竹条饰品的女子都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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