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恨总是能够无缘无故或者因为小小的事情产生，所以为何被河蚌灵怨恨就连镜明自己都未必能够回答。

所以，来疾转而思考另一个更令人困惑的问题。

害怕其伤害到女儿的佟仪夫人举起菜刀毫不留情地砍向突如其来的地灵，然而刀斧无法伤害到钜孩溺。

面对惧怕得手无足措的佟仪夫人，钜孩溺纯真地笑道：“放心吧，我是来保护你们的。”

“恨镜明所以要把他分作两半？”

将医师送出三叠书院之后，白龙皓晨伸了个大懒腰。转身之后，看见揉着眼睛的司不向和抱着狻猊神情纠结的来疾从囚禁钜孩溺的厢房出来。

“所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十年前的三叠书院。

“好在没有分子成功，不然这小子绝对会成为比未央还凶狠的罗刹。”

司不向补充：“全靠他封在右手的剑抵御了部分力量吧。”

“哈哈，蠢鹿也发现了？”

“所以，长盛也被一分为二了？”

醉石坊的平凡妇人长盛与三叠书院的鳞片少女三千。

“按照现在的情况判断，这是唯一的解释。”

司不向曾利用分子之剑，分出浩然正气的国主澈与偏执无情的罗刹未央。

“我又不瞎！”

害怕秘密暴露的佟直夫妇从南炎回来不久之后便遣散了所有学子，因而三叠书院十分冷清。

“镜明什么时候和她结下仇怨了？”

“依小生所见，长盛姑娘应该是被河蚌灵抢占或者主导了意识与身体。”狻猊给出的理由是长盛首先攻击的不是来疾，而是与长盛无冤无仇的镜明。

“显然她对镜明的恨更深。”

少女长盛明明有三叉戟，却用分子之剑攻击镜明。

“大概是因为对于与九婴珠结合的镜明而言，分子之剑更能切实对镜明造成损伤吧。九婴珠的水壁一下就被分解了。”

“……为什么是我们，而不是其他人？”

“因为你们夫妇十分宠爱女儿。”

起初，佟直先生和佟仪夫人都十分抗拒不请自来的钜孩溺。但是，佟三千非常喜爱被怎么打怎么骂都一脸嬉笑的钜孩溺，所以夫妇二人逐渐接受了钜孩溺。

一家三口和一灵融洽地相处了数年，直到佟三千噎死。

起初佟直气急败坏，将责任全部推给被佟三千叫去抓孔雀的钜孩溺，责怪他为何不好好看着佟三千、为何不早点抓到孔雀、等等。

最后佟直改为哀求，请钜孩溺想想办法扭转乾坤：“否则，夫人一定会掐死我。”

钜孩溺听说过不少死者复生之法，但是当时时间急迫，根本无法赶在佟仪夫人归家之前完成。所以，钜孩溺打算先瞒天过海争取时间，等日后慢慢复活佟三千。

于是，钜孩溺找到距离自己最近的通晓幻术的好友细婴爱。

“人死不能复生。”细婴爱让钜孩溺放弃令佟三千复活的念头。

“那怎么办？”

“给他们找一个新女儿就行了。”

“先生和夫人怎么会接受！”

细婴溺嬉笑：“爱肯定他们一定会接受。”

“那要去偷吗？”

“不用，用这把剑就可以了。”细婴爱搬出分子之剑并向钜孩溺解释用途。

“这么厉害的剑你哪弄来的？”

“爱去笼中的时候遇到了罗刹鸟。”

当时，罗刹鸟到笼外觅食，经过一片枫林时发现了造型奇特的双匕首。用窥往之术探寻之后，发现竟然是分出国主澈与罗刹未央的剑。于是，罗刹鸟高兴地带着双匕首回笼中。

细婴爱拦住愉快把玩着分子之剑的罗刹鸟，希望她转让分子之剑。

“爱可以拿金瞳和至情之瞳来换。”

看着仅有拇指大小的细婴爱，罗刹鸟鄙夷地说：“那你尽管献上吧。”

罗刹鸟未曾料到，细婴爱真的献上了一袋极品眼珠。

“拿去吧。”心情大好的罗刹鸟扔出分子之剑。

佟月长盛会成为佟三千，单纯是运气作祟。

来疾自到长安后整整一年音信全无，忐忑不安的长盛瞒着父母前往长安。

首次独自出远门的长盛为保安全雇佣了一位金氏做护卫。二人抵达楼兰盐泽城时天色已晚，梳洗完毕之后，金氏与长盛道过晚安准备关窗睡下，却看见楼下街道数辆由盐泽驻军护送的木头车经过。心生疑惑的金氏发动金瞳，当即发现木头车所装货物是罂粟。

同样是责任，那位金氏选择了维护国家利益，声东击西。可惜，连夜离开盐泽城的长盛虽然成功抵达了河西，但是未能报案。预计到有人发现罂粟秘密定会到河西报案的尹空早已埋下暗桩，当晚收到尹空传信的暗桩四处搜索与金氏同行的长盛。

长盛被暗桩拦住，幸运的是对方曾是长盛庄的杂役，受到长盛一家人的照顾。被安全送出河西的长盛很不幸运地接连遇到滂沱大雨与浓雾，不小心迷路至庐山。

孤身一人焦急地在山林徘徊的长盛，撞见了细婴爱与钜孩溺。看见那奇异的双匕首，预感不妙的长盛立即转身逃跑。

一阵激烈的痛楚之后，迷蒙的长盛看见钜孩溺背着年幼的自己离开后昏迷。

在醉石坊醒来的长盛，在年轻的石雕匠人的陪同下顺利抵达了长安。只是，尹月来疾对她而言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她的心被一路上细心体贴照顾她的石雕匠人俘虏。

在三叠书院醒来的长盛，对自己的一切一无所知。自称其父的佟直对她关怀备至，竭力满足她的要求，于是她很快接受了自己便是佟直女儿佟三千。

在佟仪夫人定神一瞬之后欣喜地接受佟三千因大病导致模样大变的时候，钜孩溺终于明白佟仪夫人只是想成为爱孩子的母亲，谁是孩子并不重要。

若是不曾读过《陈塘火莲》，若是李奕祈不曾被称作火莲转生，若是早知李奕祈与姬瑞燐大婚不成，就没有陵光之行。

与他对视的那瞬间，憧憬甜美爱情的少女忽然发现自己曾被青梅竹马利用后抛弃。

混乱，为什么自己的模样停留在送别他的时候？

混乱，为什么脑海里涌现出另一对夫妇的模样？

思念，想要去到深爱的他的身旁。

思念，想要回到真正的父母身边。

——“我是长盛庄的佟月长盛！”

——“你是三叠书院的佟三千！”

被囚禁在三叠书院的长盛苦苦哀求，绝食相逼。

细婴爱让钜孩溺将体虚力弱的长盛带到醉石坊。

“放弃尹月来疾的她获得了幸福，你呢？”

“就算你见到他又如何？他会接受你吗？”

“你认为你的父母是会接受家庭幸福美满的她，还是至今为爱一位不值得的人要死要活的你？”

怅然若失的长盛向房梁抛出了麻绳，三叉戟将其划断。

“要死的不是你，而是他。”

“他利用你，抛弃你。”

“是他让你如此痛苦。”

“是他让你失去一切。”

“只要他不在，你便能获得幸福。”

一分为二，正与负。

身为“负面”的三叠书院的长盛，恨与恶更容易被放大与深化。

细婴爱成功引诱长盛订立契约——生死相随，与长盛一体化。

给出分析的白龙皓晨长舒一气，用锐利的眼神紧盯分子之剑被锈蚀的尖端。

“这把剑还能把人变作地灵吗？”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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