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原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他又坚持敲了许久，里面那个浑身酒气的老汉，才不耐烦地出来。

“秦勇强？”

“对，是叫这个名字。”

“你好，请问这个东西是你们家孩子的吗？”

踏进那个肮脏不堪的家里，没有椅子，只好随老汉在倒过来的酒罐子上坐着。

老汉脾气很不好，但稍微给点好处，倒是回答地干脆。

“这块长命锁是我老爹磨的，他说别人家小孩都有，我们家买不起就自己做个。后来老爹没了，孩子没人带，我就卖给了个姓秦的。”

“果然，你的孩子也被人抢走了！”

“啊？”老汉翻了个白眼，无所谓地回答，“孩子我卖了，都快三十年了。”

……

回到家中，他便开始翻箱倒柜，一来是想要寻找失去记忆的点滴痕迹，二来是重新翻看从执法者那讨要来的相关线索。

在一件大衣口袋里，彭原掏出一个翠绿色的玻璃饰品，仔细端详后发现，这是玻璃酒瓶打磨成的长命锁。

在他们家乡，人们会给新生儿戴长命锁以求平安的习俗，但用玻璃打造的，还是头一回见。

那天的游乐园活动，彭原全程心不在焉，他只想快点把那个害他变成这样的龅牙男，快点抓住。

意料之外的情报，打了彭原个措手不及。

他用剩下的一包烟，争取了和老汉细谈的机会。

外来务工人员聚集的东风巷，房屋破旧不堪，169号房屋上方的屋檐，用简陋的塑料布随意盖着，门口更是垃圾满地。

彭原在那失去的记忆里寻找，这个粗糙的长命锁上似乎还雕刻着细微文字，放在放大镜下小心查看，上面写着一个地址“长德、东风巷、169”。

他立即驱车前往上面的地址。

老汉瞟了一眼，本是没好气的摇头，但见彭原穿的不错，便改了口：“有烟吗？”

作为资深记者，彭原会随身携带些小东西，讨好采访人，正巧今儿也带了香烟在身上。

老汉淡然地吐着烟圈，仿佛在说别人家的事情，“换了钱，我就搬走了，听说那家伙后来被抓了。呵，真不小心，也是他钱给少了的报应。”

“那可是你自己的孩子。”

彭原的身体因为气愤而发抖，然而，眼前的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要不是那婆娘太蠢，七个月了才发现怀孕，本来要去打掉的，谁知道那个小鬼命太硬。要不是我老爹拦着，怎么可能三岁了才给卖出去。”

“十五年前姓秦的被抓住，执法者找孩子生父，我就搬出去了，这几年才回来。谁会去找那个拖油瓶啊！”

“那这个锁为什么会到龅牙……”

“哦，对了，几年前，那小子不知道从哪里找到我的线索，还问我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才不来找他。当我说出是故意卖掉他的时候，那表情太有趣了！说起来，他跟那个婆娘长得真像，尤其是那口牙，太丑了。”

彭原咬牙握紧手里的长命锁，他愤恨于眼前这个男人的无情无耻，

但他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和妻子说，这个锁是找到龅牙牙男的线索。

原来这个锁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要追捕的噩梦——龅牙男。

自知在这个人渣面前，无法问出有用的线索，彭原起身要走。

他拿回了长命锁，指着上面的小字说道：“他会找过来，是因为这上面雕刻了他家的地址。”

他离开东风巷，往长德福利院出发。

那是他和妻子相遇的地方，也是当年执法者安置被解救孩子的地方。

走在熟悉的道路上，那股久违的不安，再次迎上心头，小臂上那道早应该愈合的伤口，不知何时再次裂开，半透明的脓水溢出来。

就在他准备打电话给妻子询问孩子情况时，行驶的车辆，差点撞上路边的乞丐。

两人慌乱中对上眼睛，尽管模样憔悴许多，但彭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就是上次在十字路口发传单的怪人。

只是和上次不同，男人的腰上，还绑着一条粗粗的麻绳，绳子的另一头绑着一个样貌姣好的女性。

虽然穿的简单，但头发衣服都有好好打理，和满脸胡渣看不清容貌的男人，格格不入。

“啊，你别误会，这是我老婆。”

刚掏出来，对方便不问自取叼在嘴里，含糊地说道：“这是我儿子的。”

“老婆，我们家什么时候买了这种东西？”

“这是那天你和人贩子打斗时对方掉在路边的，我妈找到就给寄过来了，你还说，这东西对找出犯人有用，所以一直带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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