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以他精神封闭的能力，就连拥有奈亚拉托提普赋予小部分力量的“混沌魔潮——认知扭曲”都能完全隔绝，何况是由于水土不服而虚弱至极的巫妖……大概率也没办法折腾到自己才对吧？

大概……吧？

……

“看那边，天国……陨落了！圣光之神粉身碎骨，战争之神的尸骸坠落凡尘，魔法女神被吞噬，丰饶三神被烧成灰烬……龙神还在勉力支撑，但是祂也支撑不了多久了……七首十角，大红龙！祂……就是世界的终焉！”

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奇怪，为什么地狱里那些强大的高等恶魔一个也见不到？就剩下这些臭鱼烂虾，游兵散勇……而且一个个的就好像吓破了胆子，见到活物就跑……难道地狱深渊里最近又出现了新的地狱领主，而且还是一个嗜杀成性的家伙？这些恶魔们嘶吼的‘七首十角’又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某种邪神的符号吗？”

……

“这怎么可能，那是何等的强大……快走，地狱维度正在崩塌！那个红色的恶魔把数亿恶魔和七位地狱领主全部吞噬了！见鬼，他在撕裂空间屏障，他……祂要去人间！不——太强了，祂的‘地狱魔焰’是无解的，就算是神国的秩序诸神门也不可能是祂的对手！七首十角……是无敌的！”

他的手指终于接触到了那个虚幻的影子，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失重感，原本属于巫妖的记忆碎片在萧遥的眼前飞速的闪回——

“奇怪，这是什么符号？七首十角？我记得七位地狱领主中没有人用这个符号作为自己的标记啊，为什么这个最新出现的邪教会信仰这个莫名其妙的邪神？难道地狱里的势力范围又变动了吗？”

……

好消息是，巫妖确实死绝了。

这段记忆不存在自主思考的能力，它只是单纯的遵循着巫妖生前留下的命令，一旦有人来到附近就会点燃自己，催动那块水晶中的能量，使之攻击入侵者。除此之外，不会有任何更多的威胁，它也不会主动向自己发起攻击。

毕竟，没有了自我精神和自我灵魂的支撑，这段记忆也只是一段单纯的记忆而已。

萧遥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块暗红色的水晶明显就是来自某个未知神话生物的力量碎片，而且十有八九和自己的破碎时空一样是来源于“灵魂徽记”的能力。刚刚自己的出现触动了某个极端，这段巫妖残留在此地的记忆激发了水晶的自卫功能，把三人拖入了他们各自最不想看到的噩梦之中。

“嘿，北方的勇者，我是西方的勇者，我已经和另外三位勇者共同组好了队，敢不敢一同去地狱深渊里闯一闯……我们是数百年来最强的人类，是各国耗尽了数百年积蓄培养出来的超级战士，是时候去讨伐那些威胁人们的恶魔了！”

……

“算了，问题应该不大……在上次我与巫妖交手的时候，还没有开启第二层次的能力，就算他是想最后阴我一手，也计算不到这一点才对。”萧遥自言自语般说，刚刚由于情绪波动险些直接凑上去，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有点莽撞了。

“不过让我感觉有些奇怪的是，明明都已经快要被焚烧殆尽，可是为什么这个影子还在我面前晃荡？”思考到了这仅剩的一丝不协调之处，萧遥向着巫妖的记忆慢慢伸出了手，选择性的放松了一部分自己的精神屏障，“或许，巫妖觉得这段记忆必须要让我看一下？”

萧遥的手悬停在距离那道影子前几厘米，现在他已经撤去了一部分精神屏障，足以再保护自己精神世界的同时看到这段固执的残留到最后的记忆内容，只是巫妖曾经带给过他的心理阴影让他在迈出这最后一步之前稍稍有点犹豫。

萧遥打了个响指，他短暂的破坏了周围的时空场连续性，把自己周围直径数米的时间和空间割裂为独立的角状时空场——角状时空的时间流不是线性的，这也意味着他可以随时把这片区域内的时间回溯，虽然目前他还只能回溯几秒钟，不过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也能及时通过时间回溯解决问题。

好像自从在“永恒的摇篮”世界遭遇过奈亚拉托提普以来，自己处理事情的态度是越来越苟了……

……

“神死了，魔灭了，文明毁了，一切都结束了，在真正的终焉面前，我们曾以为是‘终极’的力量根本不值一提……在这末日的废土上，只有圈养着人类的七首十角——还有我们……巫妖！我们是人类最后的……传奇法师！”

……

“一切还没有结束，只要我们这些苟延残喘的巫妖还在，我们的文明就没有断绝！七首十角不在乎我们这些已死之人，但是我们不会放弃向祂复仇！我们是人类文明……最后的复仇者！”

“既然这个世界中已经不存在任何战胜七首十角的可能性，那么我们会穷尽巫妖漫长的生命去征服别的世界，去汲取其他世界的力量……直到某一天我们变得足够强大，足够斩断那七颗龙头之后……我们仍会归重返故乡！”

“我们是复仇者，我们是背负罪孽前进的独行者……或许是数千年，或许是数万年，但是无论要过去多久，我们注定会归来这个世界，向七首十角再次吹动复仇的号角！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属于我们的世界！”

……

虽然闪过萧遥眼前的只是零散的记忆碎片，不过萧遥还是顺利的梳理清楚的那个世界中发生的一切，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巫妖会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时空裂缝中被白帝所救；为什么巫妖急于炼化这个世界的力量……

在巫妖的故乡里，名为“七首十角”的超级恶魔突兀的出现在那个世界的地狱深渊里，一口气把七个地狱领主连同无数的高等恶魔一并吞噬，然后来到人间，击杀了大部分人类列国的传奇法师，进而击败了秩序诸神，完全支配了那个世界，把那个世界的人类当成家畜一般圈养。

幸存的人类传奇法师，拼着龙神争取来的时间把自己转化为了亡灵生物——巫妖，七首十角不喜欢这种行尸走肉般的存在，他们因此逃过一劫。

可惜就连巫妖顶点的“死神”都被七首十角扯成了骨头渣子，就算他们能把“巫妖”这条路走到顶点也毫无办法夺回属于自己的世界。

于是，他们选择使用并不完善的魔法强行穿梭异世界。每个巫妖都背负着责任和仇恨投身时空裂缝之中，到其他的世界中去寻找打败七首十角的机会。

他们都很清楚，这是一次赌上一切的孤注一掷，穿梭世界的魔法只是半成品，他们有很大可能会在时空乱流中被撕扯成基本粒子，就算能顺利穿梭，可是也完全无法确保穿梭世界的落点，有可能异世界弱的离谱，对于打败七首十角毫无帮助；有可能异世界强到变态，他们一落地就被异界的大能拿捏。

只不过，他们别无选择罢了。

而来到“白帝墓穴”的巫妖，无疑抽中了下下签。

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层次不高，远弱于他的故乡，根本不可能帮助他获得战胜七首十角的力量，于是他只能用亡灵魔法炼化这个世界的一切生灵，汲取到足够的力量之后再次开启空间裂缝去找寻下一个世界。

可惜了，注视深渊过久，自身亦化作深渊。

巫妖终究还是变成了自己最憎恶的那种存在，复仇已经遮蔽了他的双眼，让他在这个世界作出了七首十角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曾经做的丑恶之事。

只不过这一次，有人阻止了他。

就像是萧遥一开始所想的那样，这个“白帝墓穴”世界，还算是挺走运的。

关于那个所谓的“七首十角”，萧遥也产生了一些猜测——

奈亚拉托提普说过，在廷达罗斯游戏厅之中，诸神会选择自己中意的凡人下注，让其成为拥有部分自己力量的代行者……但是祂却没有说，诸神不会在游戏厅之外的世界里投放自己的力量碎片。

在巫妖原生的世界中肆虐过的那个“七首十角”，想必一定不是大红龙撒旦的本体，而是某个继承了撒旦力量碎片的神话生物。

毕竟，撒旦可是在《圣经》神话体系中公然背叛上帝，与诸位大天使为敌的地狱恶魔，如果是撒旦本体，那个本土世界的所谓“龙神”不会有机会拖住祂，而且那个世界估计连稍微抵抗一下的力量都没有。

不过，虽然严格来说，那个“七首十角”大概率是个狐假虎威的水货，不过那份力量可是货真价实的神话生物位格，根本不是自封神明的土著超凡生物能够对付得了的。

而蕴含在那块暗红色水晶里的力量……根据这些记忆碎片里的场景，那种力量叫做——地狱魔焰，是一缕来自七首十角的力量碎片，被锻造之神吊着最后一口气在被地狱魔焰焚烧殆尽的神国废墟里提炼而出，在巫妖们离开原世界去寻找力量的时候，每人各自携带了一份。

“地狱魔焰”和自己的“破碎时空”一样，是属于封神之路第三层次的灵魂徽记，拥有着许多的用途。

不过被锻造之神提炼出来的这批晶体只残留下了一种功效：能够直接点燃人们灵魂深处的恐惧，映照出他们最害怕看到的画面，越罪大恶极的人，越无法挣脱……直到最后其灵魂和肉体被一并焚烧殆尽！

萧遥能在其攻击下毫发无损，只能说幸好他基本上是个好人。

抱着这样有些自嘲的想法，萧遥终于伸出了手，触碰到了巫妖残余的记忆碎片：“我倒要看看，你留下了什么……”

而且，在刚刚催动那块水晶的过程中，巫妖留下这里的记忆充当了触发水晶中超凡力量的燃料，自身都已经烧掉了一大半，只剩下了这些零散的碎片，成为了浮动在自己眼前的虚影。

“巫妖……还真是又被你算计了一手啊，或者说，这里发生的一切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萧遥看着那道巫妖的虚影一点点在空气中融化，他慢慢的呼出了一口气，定睛看着那块坠落在头骨粉末上的暗红色水晶，终于露出了笑容，“不过还好，最后……还是我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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