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泉说：“为什么？”黄志伟说：“这些天，你都是高强度的练习，适当的放松一下，聚集体力，有了好的体力，比赛时就能有更好的状态。但是别的人，还是要来。”

阿泉说：“你是领导，你说的我们照办。不过……。”黄志伟说：“不过什么？”阿泉说：“你以后别再叫我周老师了。听着别扭。”

阿泉说：“瓦蓝瓦蓝的，看着还可以。”军哥拿起一把砍柴刀，虚空劈了两下，说：”总感觉跟周叔的比还差着那么一大截。我打算给人家送过去的时候再从街上买一件同样的。”

阿泉说：“为什么呀？”军哥说：“我做出来的东西怎么样我清楚，就是不能让周叔坠了名头。你饿了吧，快去吃宵夜。”

黄志伟笑说：“那你让我叫你什么？和你那位一样叫你妞？”阿泉说：“不行。”黄志伟说：“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叫你周老师，一个是叫你妞，你让我叫哪一个？”

军哥嘿嘿笑说：“十多分钟吧。”阿泉说：“你今晚不回村子，是不是人家的活都干完了。”军哥嗯地一声，说：“这算是了了一桩心事。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阿泉说：“你瘦了，人也变黑了些。”军哥放下铁锤，摸了一下头发，又抚了下下巴，说：“没感觉啊。是不是头发胡子长了显瘦？”

阿泉说：“你打这铁什干嘛？”军哥说：“我看了周叔挂墙上的记事簿，好几十件东西记着没有完活。”阿泉说：“然后呢？”军哥说：“然后我这把东西做出来，给人送过去啊。你看那两件我打出来的东西，瞧瞧还行不行？”

阿泉说：”你这是干嘛？”军哥抬起头来，笑说：“妞回来了。周叔的簿子上记着好几十件没给人来得及打的家拾伙，我想收拾好给人家送过去。”

阿泉坐到旁边一张用铁枝焊的椅子上，就象以前周铁匠打铁时看周铁匠那样看着军哥。军哥打锤用的是正力也就是蛮力，而周铁匠用的是巧力，经过常年累月后积攒的心念，在铁锤落到铁砧上那一瞬间有个反弹力，趁着这反弹力举锤就会省力不少。

军哥瞥了一眼阿泉，说：“不累啊？”阿泉说：“还行吧。”军哥看了一眼手表，说：“这都几点了才回来还说不累。热情真高。”阿泉说：“就是不累嘛。”

喜婆试着几次想站立起来，但都没有成功。在我的搀扶下起来了，只要我一放手，她就又跌坐在床上。我哭丧着脸说：“婆子，这可怎么办？”

喜婆抚着我的脸，说：“没事嘛。这好着呢。我走不了，就不想着嚷叫出去了。”

但我觉得喜婆不能走更麻烦。我去问了老中医，老中医叹了口气，说：“这喜婆的病是越发的沉重了。以前她也狂躁过，给她吃了几幅药就可以安定下来。还记得我给你的药有一小包的么？”

从到庙宇来之前，我虽然有一个家，但从来没有体验过家的滋味。我，喜儿，喜婆，我们三人彼此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是关切却让我们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

军哥说：“你跳得真好。”阿泉说：“什么？跳得好？这才哪到哪呢别逗了。不对，你去看啦？”

军哥又把铁件放炉子上去烧，挠了挠头，说：“人群外看了几眼。”阿泉说：“看了多久？”军哥说：“也就几秒钟吧。”阿泉啊地一声说：“才几秒钟啊？老实说看了多久？”

黄志伟在十一点的时候结束了练习，观者也随之散场。顿时整个大院都安静了下来。又过了两天，黄志伟说：“周老师，这还有两天就要上县城了，我是这样想的，从明天起，晚上你就不用来练习了。”

距国庆节有五天的时间。因为参赛队伍有十二个，所以国庆前一天要开始预赛，选出前五名进入决赛。因此，实际上阿泉他们练习的时间也就只有四天了。

经过了十天时间的合练，虽然跑调唱错的还有，但是比刚开始前的好了很多。按照黄志伟的预想，从今天晚上开始，所有参演的队员就要一起合练了。晚上来公社大院看阿泉他们练习的人越来越多，以至把大院都挤了个水泄不通。

阿泉说：“算了，你还是叫我周老师吧。”黄志伟说：“还是的呀。没来一起练习时，我们见面都是点头之交。现在一起练舞，你叫我黄指导，本来你这么叫我，我也别扭，不过现在听入心了。还觉得很亲切。回去休息吧。要休息好了。”

阿泉说：“黄指导，明天见。”黄志伟笑说：“好，明天见。”阿泉要走出大院时，回头看了一下，果然的，黄志伟站在原地一动没动的看着自己。

阿泉说：“什么菜？”军哥说：“今天好运，在一条小涧里抓了一条嫩鱼。就做了清蒸懒鱼。”阿泉说：“加了豆豉？”军哥说：“对，加了豆豉。”

阿泉耶的一声，说：“那我饿了，还很饿。”跑进了厨房，揭开锅盖，一股浓郁的鱼香味扑面而来。

鱼是完完整整的，饭锅里的饭也是一勺儿没动。阿泉盛了两碗饭出来，说：“饭盛好了，那谁，快来。”军哥说：“你先吃，我这手头活，完了再吃。”阿泉插腰说：“那我等你。我现在可饿极饿极了哦，你要是想把我饿坏了，就干下去。”

军哥笑着摇了摇头，只得把手头的活放下，洗了手到厨房来。而这时，阿泉已经吃上了。军哥说：“不是说等我的吗？”阿泉说：“不怪我不怪我，怪就怪你做这清蒸豆豉鱼太香了，那香味嚣张得狠，一直说你来吃我呀你来吃我呀。你说，我能不吃吗？”

军哥坐下来，说：“那必须吃，还要吃得它一点儿不剩。”俩人都笑了起来。阿泉把一大块的鱼肉挟到军哥的碗里，说：“这么香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也做得出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军哥说：“我也就是做这个行，别的，还真的是一窍不通。这还是我在县城干机修的时候，跟一个工友学的。”阿泉说：“那时，你是不是净吃人家的了？”

军哥说：“哪有？我至少帮烧火来着。要不，我现在怎么知道这么做。对吧。嘿嘿。妞爱吃，以后我常做了你吃。”阿泉说：“行。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我可记下了，你可不许赖。”

军哥说：“我怎么可能会赖？我巴不得呢。不过近期可能不行了。”阿泉说：“咋了？”军哥说：“县里来了通知，要我去学习，大约一个星期。”

阿泉说：“啥时候去？”军哥说：“明天就得去报到。”阿泉说：“我们是三十号上去县里，晚上预赛。”军哥说：“在哪比赛？”阿泉说：“说是县一中的操场。”

军哥说：“到时去给你打气。这都马上去比赛了，这两天是不是就不要那么拼了？”阿泉说：”黄指导……。”军哥说：“黄指导？”阿泉哧的笑说：“我们那些表演的都叫黄志伟黄指导。”

军哥说：“他怎么了？”阿泉说：“你们呀想到一块了。他叫我晚上不要去练习了。说是要我好好休息，集攒体力。”军哥说：“你们的黄指导还算有脑子。我还以为……。”

阿泉说：“他大学学的是艺术表演，他爸是市里的一个大官，他妈她是一个什么部门的负责人。”军哥说：“你们打听人家的家事？”阿泉说：“我们哪里就打听了。都是他自己说的。”军哥说：“你们不问，人家会说？”

阿泉说：“就是他自己说出来的嘛。他还说他下乡，除了他爸叫的一个原因，还有……。”军哥说：“怎么不说了？还有什么？”

阿泉说：“他说他在上大学时，交了一个女朋友，但是，女朋友因为疾病医治无力就……说是市里各个角落他和他女朋友都踏足过，所以也想离开一下，不想整天陷入回忆中。”

吃过宵夜，军哥交待阿泉关好门，出门骑上单车回住屋。在门支楞好单车，找钥匙时却找不到了，挠着脑袋想了一下，只有在打铁铺遗下最有可能，又骑上车来到打铁铺。

下车时听到了阿泉哼着歌曲的声音，便从门缝里往里瞧，原来是阿泉在练习跳舞。刚要敲门突然手碰到了上衣口袋里的钥匙，原来钥匙就在上衣口袋的角角里，原来是自己不细心。

军哥不想打扰到阿泉，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弄出声响，跨上自行车时，心脑间都是阿泉婀娜多姿的身影儿，不禁笑了。

……

军哥决定不坐客车前往县城，一早就寄车出发了。从兴仁公社到县城四十多公里。路不是很好走，骑了一个多小时到了青河渡，十点时到了县城。

进到县武装部，在一个领导的办公室借电话打给阿泉。阿泉说：“这么快到了？哄鬼哟。”军哥说：“还快啊？我五点过就骑车过来了。”阿泉啊地一声说：“你骑单车去的呀？天啊不累死你。”

军哥说：“这点儿算什么，一点不累。对了，昨天忘了问你了，你们是三十号的上午过来还是下午过来？”阿泉说：“你问这干什么？”

军哥说：“我好去车站接你呀。”阿泉说：“现在还有知道呀。”军哥说：“黄指导没说呀？”阿泉说：“没有。你也别花这个心思了，反正晚上你到县一中去就行了。”

军哥说：“也是。昨晚没休息好吧？”阿泉说：“你又知道？”军哥哦的一声，说：“我猜的呀。”阿泉说：“屁猜的。以为我耳聋了吗？”军哥嘿嘿笑了，说：“到了住的地方，找不到钥匙了，又回头就……却在上衣口供里找着了钥匙。”阿泉说：“这打电话挺贵的，挂了啊。”

军哥说：“我不是在街上打，是在领导的办公室打，领导现在不在办公室里。”阿泉说：“行了，就到这吧。人家催我过去了。”

军哥放下电话，走出办公室，一个女的从面前走过，看人家那鞋挺好看的，决定回去时给队泉带双鞋回去。

阿泉放下电话赶紧小跑着回到礼堂。黄志伟说：“……经过这十多天的练习，到昨天晚上，我们可以说是有了很好的成绩。但还是有个别人有时还抓不住节奏，抢唱跑尾音的现象还有出现，要知道，那些评委的音乐素养比我还要高，否则他们也做不到评委，所以，我现在发现的问题，他们肯定能发现，我没发现的问题他们也能发现，因此，大家千万不要有得过且过的侥幸心理，希望在这最后的两天，能把错误克服。周老师此前从来没有跳过舞，但是这十多天，她是如何努力的？她是如何付出的？相信大家也看在眼里。如果我们连动嘴唱法上的错误都改不了，怎么对得起她的拼搏？三首参赛歌曲现在都有人唱错的时候，但是，我们走在大路上的错误最多，今天，我们就用一整天的时间来演唱我们走在大路上这首歌，一直练到，大家都跟得上调，没有人出错为止。现在开始。”

离家几十米就听到了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这声音何其的熟悉，一时把阿泉听得呆了。铁匠铺里炉火生得炽旺，军哥挂着牛皮围裙正聚精会神翻烧着铁件，炉火映亮了他的面庞，铁件通红时钳出来放在铁砧上举锤敲打，全然没有顾及到阿泉。

我点了点头说：“记得。”老中医说：“那小包的药就先不要给她吃了。那是挫力的药，吃了人会疲乏。现下喜婆不能走，停顿了过些时日就可以恢复了。”老中医的话让我欣慰了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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