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不想参加，可夏雷非要我到场，说是我和叶菡熟，好沟通，其实，我和叶菡也只是通过林可渔认识而已，谈不上熟悉。而且，在这样的场合也不能过于表露与叶的关系吧？毕竟，在场的不仅有燕总，还有其他两个人。但夏雷还是执意要我参加，只说我们注意一些，不要刻意显示与叶的关系。

晚宴设在“渔舟唱晚”房间，这个房间比较大，能坐十六个人，是酒店包房中装修最为精致的。

夏雷说完，大家拿起汤匙，开始喝汤。只有燕总，端起碗来喝了一口，点头道：“味道不错。”我喝了一口汤，只觉得口齿生香，回味无穷。

正喝着汤，上来一道炒菜，看着有鱿鱼、韭菜和红辣椒，厨师长介绍道：“这是鱿鱼炒韭菜。这道菜营养丰富，男女都适合。鱿鱼要选新鲜的，要处理干净，然后用白酒泡上24小时，白酒要选好酒，我们这鱿鱼就是用茅台酒泡的。韭菜要选农家栽种的小韭菜，不能买那种大棚种植的又大又肥的韭菜。这道菜特别适合喝酒，可惜今天没酒，各位领导尝尝。”

我到的时候，夏雷和酒店的厨师长以及一位年轻男子已经坐在房间喝茶，那年轻男子，夏雷给我介绍说是准备派往烟厂食堂的负责人。夏雷把打印好的菜谱递给我看，还真是下了功夫，有好几个菜都是听过没吃过的，还有两道菜都没听说过，一道是“香草烤鱼”，一道是“芝士虾仁”。

乘上汤的功夫，夏雷和燕总把双方的人员都介绍了一下。夏雷介绍到我时，特别说了一句：“我正在拉他下水，希望尽快把他拉入我的战队，能做我堂食部的总经理。”

这时候，两个壮小伙躬着腰，分别端上来一黑一白两个黑色大盆，放在桌子上。两个穿旗袍的女服务员忙过来为大家盛汤。

夏雷道：“按照燕总的要求，今天不上酒，我们就以汤代酒。今天的菜品，几个凉菜就不说了，汤我来介绍，后面的八道菜由厨师长介绍。这道汤叫石斛老鸡汤，石斛是我昨天联系六安的朋友，现买的新鲜霍山野生石斛，今天一大早送来的。这老母鸡是从洪县香雁湖边一个苹果园老板那儿买的，这老板在园里只养了几百只土鸡，靠吃园里的落花、落果，不喂饲料，土鸡味道格外鲜美。这土鸡一般不对外销售，只是用于老板开的农家乐吸引食客。我是和老板关系不错，偶尔让他送几只来招待贵客。除了石斛和鸡正宗外，这道汤里还加了枸杞、黄精、杜仲、茯苓、灵芝五样东西，从中午熬到现在，这汤绝对可以滋补虚空，增强免疫力，今天就拿汤作酒敬大家，来，尝尝！”

夏雷把燕总让到了自己右首坐下，又在叶菡的指导下，把那两个男子一左一右安排坐好。叶菡坐在左边，我挨着她坐下，厨师长坐在夏雷的对面。

夏雷首先致开场词：“欢迎燕总一行光临‘老渔夫’考察，我们‘老渔夫’一直致力于打造‘百年老店’，所以格外重视品质和体验，我们近几年精心打造的堂食管理，也不断上新台阶。今天按照燕总的要求，由我们厨师长亲自带领几位骨干厨师精心烹饪的菜品，等会要请各位品尝指导。下面，欢迎燕总指示！”

燕总清了清嗓子，道：“今天到‘老渔夫’来，是经过我们董事长同意的，不是来吃喝的，而是来工作的。我们来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亲身体验一下‘老渔夫’餐饮的水平，一个是共同商量如何办好烟厂的食堂，并且把工作合同给签了。都知道有这样一句话，你要想让职工骂，就去办食堂，这说明办食堂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再难的事情，我们也要办，职工的吃饭问题可不是小事情。所以，希望‘老渔夫’和我们一道，把食堂办好，争取不让职工骂我们，或者少挨职工骂。感谢夏总精心接待我们。”

等下课回到办公室，再看手机，有一条短信：“欧阳老师，我是叶菡，‘老渔夫’投标烟厂食堂的事，上午我又找了燕总，燕总召集开会，研究同意了。你让老渔夫的夏总晚上安排一桌饭，燕总带几个人过去，考察一下‘老渔夫’酒店，顺便把合同签了。”

我的天，这真是激动人心的消息，夏雷一定会高兴坏了。我赶紧给叶菡回了短信：“叶姐，抱歉，刚才在上课，也不知道是你的号码。太谢谢你了，我立即通知夏总，让他安排好。”

发完短信，立即给夏雷打电话。夏雷很是激动，道：“榛哥，你帮了我大忙了，你知道吗，我现在托管的十几家单位，加起来也没有烟厂的人多。我这个堂食部要大发了。”

周五上午，我正在上课，有电话进来。我看了一下号码，很是陌生，便继续上课，没有接听电话。

夏雷道：“燕总刚才讲的话，也是我们正在努力做的。我们‘老渔夫’托管的十几家单位，还没有一家提出来要解约的。请燕总和各位领导放心，我们不会让你们失望的。燕总，我们就开始？”

燕总点点头，夏雷对厨师长道：“把汤上来。”

我说，这些人大概酒喝得太多，加上是公务不敢喝酒，你做一道特别的汤，让他们喝得高兴，不就完了？夏雷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就说要和厨师商量做一道精致的汤。

中午，我正在食堂吃饭，又接到叶菡的短信：“你让夏总只安排12道菜，四凉、四炒、四烧，不要上高档菜，也不要上酒，我们去四个人：燕总、办公室主任、后勤部部长和我。‘老渔夫’那边，让夏总安排，人少一点。这顿饭也是实地考察，请夏总安排好。”

我赶紧把短信转发给夏雷，又给他打了个电话，夏雷说不让上酒不太好办，哪来的气氛呢？

这时候，桌子上已经摆了四道凉菜，中间还放上一束鲜花，其中的百合与玫瑰又大又艳。两个穿着紫色旗袍、身材高挑的女服务员在一边忙碌着。

夏雷看看手表，道：“燕总几个已经出发了，估计快到了，我到门口去迎接一下。”

接下来每上一道菜，厨师长就介绍一番。大家边吃边聊，有时候问问做菜的技巧。

我第一次坐在叶菡的旁边，她穿着一身职业套装，显得很是干练，但很少说话。我觉得该向她表示点什么，就端起汤碗敬她：“叶姐，我拿汤代酒敬你。”

叶菡微微一笑，举汤与我相碰。然后小声道：“你和我妹妹林可渔是邻居，她一个小女孩，你多照顾她一点。”

我笑道：“林可渔很聪明很独立，比我都强，我要向她学习。”

最后一道菜是店里的招牌菜：“水煮青鱼”，厨师长介绍道：“这道‘水煮青鱼’是我们店里的招牌菜，很多人都吃过，有人说是放了罂粟，纯粹是胡扯，这是夏总父亲亲自研制的一道菜，配方不方便在这里讲，最关键的配方也只有老夏总掌握。不过，这里有个故事倒是可以讲一讲。非典那年，老夏总是一家饭店的厨师，饭店没有生意，他天天待在家里很闷。他家住在淮河边上，每天上午就沿着淮河走上一段再回家。有一天，走得高兴了，一下走了十几里路，又饥又渴，正好看到河边住着一户人家，只有两间的旧砖房。他上门去讨口水喝，看见一对老夫妻都八十多岁了，正在吃饭，老夫妻很热情，给他倒了杯水，又邀请他坐下吃饭。老夏总看桌上有一盆红烧鱼，就坐下来吃了碗饭。老夏总是厨师出身，知道这是一条青鱼，但一块鱼入口，他就惊呆了，这味道也太绝了。他咂摸着半天，也没吃出来是加了什么调料。吃完饭，他没说什么话，只是留下五十块钱，说是饭费。老夫妻不愿意收，老夏总硬是丢下钱走了。过了两天，老夏总买了些水果和糕点，又上了老夫妻的门，说是上次吃的那鱼好吃，还想再吃一次。老夫妻就又做了一条红烧青鱼，老夏总依然吃得浑身发热。饭后，老夏总请教鱼的做法，老太太把过程讲了一遍，其中放了些民间的草药。老夏总记在心里，回来后反复试验，又进行了改造，就成了现在这道名菜。来，各位领导品尝一下。”

大家听着故事，越发觉得有滋有味，再一吃鱼肉，更觉满口留香。我也是第一次听这个故事，之前虽然吃了很多次这道菜，但这次就觉得与以前不同。

终于吃完饭了，燕总道：“我们找个地方，具体商量一下食堂托管的事，再把合同签一下。原来承包的公司这个月到期，从11月份开始，你们进场，时间还是很紧。”

夏雷道：“去我们会议室吧。”

我和叶菡觉得与自己关系不大，就先告辞了。夏雷安排了一辆车送我们俩。先是把叶菡送回家。路上，我再次表示感谢，她笑笑说没有什么，都是应该的，还让我转告夏雷一定不能出什么问题。

临下车前，她忽然说：“是你帮林可渔打听了房子卖没卖的吧，你可别让彭明海知道。”我很惊讶地点点头。

不一会儿，走廊上响起杂沓的脚步，很快出现了几个衣着鲜亮的人。走在前面、被夏雷引导的男子，个头不高，比走在他后面的叶菡还要矮点，但此人脸上络腮胡子十分明显，眼神果决犀利，分明是燕总。后面的两个男人，一个高瘦，一个矮胖。

我说：“这是个大客户，你要精心做，可不能砸了牌子。今天晚上也要安排好。”

夏雷道：“你放心，我一定亲自去管理，不会掉链子的。哎，你说，这个叶科长，还真有点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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