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意料之中的不存在任何植物，土地空寂着，这种没有光照气温寒冷的地方连微生物都很稀少。陆谦捻了一些土在手心，闻到了淡淡的有点像氨气一样的腥臭味，这一般是蛋白质降解才会产生的味道。

“队长，这里的土质有点问题。”陆谦用的是英文，声音压得很低，不过所有人都携带了短距离通信的空气导管耳麦，主信号源同样架设于正门外。

“别废话，陆谦，你能从中得出什么结论吗？”雅各布森问。

“不能，除了搭建这个建筑的人是个神经病。”陆谦摇了摇头。

“停止前进，保持警戒。”雅各布森发布命令，自己摘下了夜视仪打开微光手电，蹲下身子，陆谦也摘下了夜视仪蹲在一旁。

“学弟你是历史系的吗？”朝仓低声问到。

“不是，但我是全国中学生百科知识大赛和全国青少年知识竞赛的冠军，而且我对于历史和神话研读的一直很多。”陆谦解释说。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你都好强啊。”朝仓吐槽。

在这种漆黑的地方，一点生机都看不出来的宫廷确实蛮可怕的，像是掩埋在历史余烬里的幽灵，一切的辉煌止步于昨天，眼前的是不甘心时代就此翻篇的厉鬼，狰狞着脸庞想要把闯进来的人通通吞食下去。天穹上是黑色的冰壳，石板路上满布着寒霜，好在所有人都压低了身子，倒也不怕摔倒。

“这建筑真奇葩啊。”陆谦低声吐槽。

“怎么了？发现可以说出来。”雅各布森说。

按道理这种直径可能超过四公里的巨大冰洞早就该坍塌了，但这座宫殿依然矗立着。在那几个封建王朝所处的时期，有谁有能力在北极圈内建造如此大规模的宫殿群？

“这会不会是个异空间？”陆谦提出了疑问，他想起了狼墓之下那座暗金色的巨塔，自他跌入水中后他就已经到达了镜面的另一端。

“微弱的卫星信号，很难用于通信，不过倒是确认了我们还在地球上。”雅各布森冷静的判断到，确认了这里不是另一个异空间。

大门并没有被关紧，显然他们不是第一批的访客。所有人把备用的手持手电筒绑在了腰间，手里紧紧地握着刀刃。依然不确定这片冰穹的稳固性，枪支根本不敢随便使用。

“琉璃面砖和琉璃瓦都是自明朝以来一直存在的东西，但独特的回廊建筑和连接式的正殿说明大概率就是明朝的产物而不是清朝的，清朝一般会改用层级的防火墙。”陆谦看着影影绰绰的宫墙，“但是进来前我认真打光看了檐角上的那只镇邪避火的吞脊兽，又是清朝的样式，龙吻张的较小，群色条在龙嘴下唇以下，仅仅能吞住盖脊瓦和正脊筒。所以我才会说这像是清朝建筑。但我们现在所处的这处殿内又是宋代的分心斗底槽的空间划分。”

“真是混搭的别具一格。”陆谦最后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影响行动的其他物品已经放在了门外，进来的这些人连手枪都没有携带，因为用不了的物品放在身上只会造成负担。刀刃，急救包，乃至冰镐，备用手电筒，这些都比带上可能引起冰壁崩塌的枪械要好。

为了避免对方正好和他们的搜查路线背道而驰绕了一圈又出来的这种情况，安排了三个组守在正门之外，副队长马尔福也在其中。他们选择埋伏在冰墚之后，关闭了灯光，值守的人带上夜视仪监视正门的动向。虽然北极正处于极昼，但每个人的随身装备里依然携带了便携的夜视仪和压缩氧气，以防落入一些环境特殊的异空间。

剩余二十八人同样四人一组关闭灯光，每组间相隔距离不得超过三十米，方便支援。所有人都俯下了身子，夜视仪的红外探测部分发射出若有若无的光芒。

土质是深红色的，在微光电筒的照射下像是吸饱了鲜血的海绵，让人不由得心头微微发寒。

雅各布森摇了摇头，这里并没有新鲜的血腥气，在如此寒冷的环境下，生物降解需要很长的时间，或许土壤里的有机物已经存在了极为漫长的时光，眼下什么也判断不出来。

“那我们继续前进，还有发现继续说出来，多小都没关系。”

搜索旁边小院的人返了回来，同样没有发现弃誓者，他们也看不出来建筑的奇怪特点，只能是单纯地找人。

陆谦越走越觉得奇怪，渐渐落在了队伍后面，雅各布森让朝仓陪着他，可以使用微光手电研究一下。在陆谦看来，这个建筑混搭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宋式的副阶周匝，过粗的唐风镂柱等等一股脑的汇聚在一起，如果是专门研究古建筑的人怕是会被这一幕气的吐血。

不止是宫殿样式混搭的问题，甚至里面参入了民间建筑才会出现的特点，例如清代南方特有的处理翼角的嫩戗发戗，正门前黑色的匾额，明代丛密化的木制斗拱装饰。建造者揉和了古代从民居到官府再到宫廷，上下一千年的建筑特点，硬生生在北极的冰下还原了这四不像的巨大宫廷。什么三朝五门，左祖右社，都被抛弃的干干净净，唯一看得过去的就是布局还算对称。

没有应该结上冰的水池，准确的说连一条小河道都没有，也没有石质的假山或是提升情调的拱桥。窗户的上蒙着朽烂一半的纸帘，或许是因为时间的缘故显现为黑色，看雕饰唐宋明清皆有。

没有铜瓮，不过这种冰下的建筑应该不担心走水的问题，石阶上刻画着精美的图案，都是些传统的神仙或者灵兽浮雕，但是都没有刻上眼睛，只有两个空洞摆在那里，手电打上去相当的瘆人。

“看出什么了吗学弟。”朝仓轻声问。

“学长，你听说过奥卡姆剃刀定律吗？”陆谦突然问。

朝仓愣了一下：“‘如无必要，勿增实体’吗？就那个简单性原则？”

“所以我已经有了一个最简单的猜想。”陆谦轻轻地说，“只是还没有证据可以验证。”

气氛是最能引动人内心的东西，大部分的情况下都是气氛到位后人自己在吓自己。雅各布森已经是资深专员了，很懂得对于一时找不出结果和危险的现象暂时性靠后考虑的道理，他戴上夜视仪，示意队伍重新出发。

不过他在自己也觉得眼下的画面太过于奇诡，像是幻境一样，或许他们下来的一瞬间就集体中了某种针对灵魂的咒言？

雅各布森决定把这个想法甩出大脑，毕竟这样瞬间笼罩四十个人的咒言太过于不可思议，几乎超越了人类的范畴。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大能在这里，那根本不用这么麻烦的方式就能解决他们，释放幻境类咒言纯属拿着智能机砸核桃。至于炼金法阵一类......应该没有哪个神经病会设下这么违和的固定形态幻境，太容易出BU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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