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沈飞鸾借着道谢的由头，拿出一锭金锞子的时候，探看过云傲雪的经脉，她骨骼纤细，手腕无力，一看都不是练家子。

要说她一个弱女子制服那些个流氓地痞，沈飞鸾是不信的。

此时的公子，让沈飞鸾有些担心。

“公子，这迷迭香刚才您已经放过了。”调制香料最重要的就是要专心，公子的剂量放错了，竟心不在焉。

沈风眠知道她的意思，却还是笑了，“得不偿失吗？那倒不见得，她并不是一般人。”

这么有趣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就算是回到了千娇阁，他脑中依然是云傲雪那桀骜不拘的模样，当真是有意思的紧。

她肯定不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她是真的婉拒了自己的好意。

“公子您难道还想跟她做朋友？”沈风眠几乎没什么朋友，唯一的一个，却是超脱红尘的和尚，她管理着千娇阁，见过的太多了。

要知道单单凭借沈风眠这三个字的价值，都比一万两黄金要高出几十倍。

她舍近求远，摆明就是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

这样的人，倒还真勾起了他的兴趣。

一时间沈飞鸾的脑子里想了很多，思绪繁杂，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沈家家事，她到底是外人。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给云傲雪一万两黄金？”

代表公子终于想通了要回沈家继承家业了吗？

“可能她自知理亏，所以才……”沈飞鸾不太相信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心机会这么深沉，想的这么远。

“不，她是怕麻烦。”

沈飞鸾还是说出了心里话，人际交往大都以利为重，公子这一步走的她看不懂。

沈飞鸾的确是这么想的，据她所知刘金山的手下都不是草包，能轻而易举的被制服住，只怕是公子在暗中动了手脚，云傲雪没有功劳还想妄领，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公子明鉴，那云傲雪我试过，根本就不懂武功路数，您这么下本，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哦？”能得公子夸奖的人着实不多，沈飞鸾倒是有些好奇了。

“她能这么痛快的收下那一万两黄金，摆明了是不想跟我再有牵扯，而且我去云府说明了来意，也被她一口回绝了。”

管不住心，都是从管不住眼开始的。

公子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担心。

沈风眠把刚才调废的香料倒进了废料盆里，干脆放下来不调了，心不静，调出来的东西也不会好，“飞鸾，你觉不觉得她长得特别像一个人？”有时候沈风眠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和云傲雪是第一次见面，却总有一种两人其实认识了很久的错觉。

“公子，您大概是累了。”

沈飞鸾只当他在说胡话。

“可能吧。”

——

云君年仔细回想了一下百花宴之后的这几天，他非常惊讶的发现，京中的王公贵族排的上名号的，几乎都来云府找过云傲雪。

九王爷顾非池，镇南王顾兰息，还有刚刚离开的沈风眠。

他下意识的抬眼往书房的某个角落看去，眼神定住了才发现，挂在那里头的画像早已经被柳梵音扯下来烧掉了。

就算画像不在了，长年累月放置画框的痕迹还在。

暗色的阴影部分似乎有剪影拓了上去，云君年站起来慢慢的靠近，情不自禁的用手指触摸着这些陈年旧痕，就像之前抚摸画像那样，仿佛这样能将心底人的容貌存的长久些。

云君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说给谁听，“羽乔，你看见了吗，傲雪长大了，和你一样，非常漂亮。”

只可惜，斯人已逝，唯一的念想都没有了。

他现在已经不常想起来羽乔了，甚至羽乔的模样他都有些记不清了。

有时候云君年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有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就连想念谁，都要背着别人，这份压抑的苦楚没人能懂。

如今傲雪一改往日低调的作风，行事果决有几分羽乔在世时的风范，好几次云君年看着她都觉得自己魂游天外，以为见到了羽乔。

如果……

傲雪嫁到了皇室，或许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要嫁给谁，目前还是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顾兰息毕竟手无实权，又有克妻的名头，实在不利于云府长久，所以很自然的成为了云君年第一个排除的对象。

沈风眠虽然多金，可他毕竟扎堆在女人堆里，到时候大房小妾争宠什么的一大堆，长此以往只怕傲雪也只有个空架子了。

想来想去，云君年觉得顾非池最合适。

就算他游戏花丛多年，却连一个侍妾都没有，男人再怎么花，只要保持本心，那也是可依托终身的人。

再加上最近御史台传来消息，说顾非池已经递了折子上去，恳求陛下赐婚。

打定主意的云君年觉得这个方案最完美，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心里也变得松快起来了。

这边完全不知道云君年心思的云傲雪正在和穗儿研究沈风眠送来的胭脂。

和那一万两黄金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一盒胭脂，穗儿一看到胭脂两眼都在冒光。

“小姐，您真的不用吗？”

穗儿到底是小姑娘，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刚才云傲雪大手一挥直接将外头能抢的头破血流的千娇阁的胭脂整盒都送给她，穗儿开心的都要飞起来了。

“你试吧，我喜欢素颜。”

推推攘攘借机不收的人或许到最后反而会索取的更多，唯独云傲雪不仅收了，还典型的一码归一码的处事作风，一点都没将他沈风眠的名声地位放在心上。

他似能一眼看透人心所想。

竟说出了她一直想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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