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您的鱼怎么办？”

虽然在张子浩那里他得不到任何同类的尊重，但毫不客气的说，在其他大多数人眼中，他同样也是不折不扣的贵族、小资，毕竟钞票不会说谎。

其实在方波林接近之际，他就早有感觉，只是没有回头去看，而闻声识人，表情微微一颤的赵弘飞戏谑转过身。

“呦，什么风把院长吹到了这里？蓬荜生辉啊。”

赵弘飞没有说话，而是回望了眼云雾缭绕的方圆湖面，然后才冲着他讪笑着点了点头。

“是是是。”中年男人又一阵嬉笑，然后招呼众人开车离去。

堪堪送走这个为了生活奔波的‘马屁精’，就在这时，只听身后一声轻声呼唤。

“弘飞。”

“老板，五万斤，只多不少。”

“嗯。”赵弘飞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一扬手，对方更是点头哈腰的将本票递了过来。

“多谢老板，有好事记得通知小弟。”

清晨，穿着短裤的赵弘飞缓缓踏出冰冷的湖水，感受着渐渐巩固的手臂和双腿上的蜂豹力量，而代价除了高菲、苏雯婧的帮助外，自然是‘腥风血雨’苦不堪言的白鹭湖水族。

这是瓶颈的预兆，赵弘飞惊喜的在碎冰和极寒的水中癫狂般的挥舞着愈发有力的拳脚。

苏雯婧已经离开半月有余，而数日前，在他的努力下，高菲终于‘原谅’他了，并开始三天两头的承担起女朋友的责任。

十一月的天已经初露冬意。

接过赵弘飞签好的本票，男人的五官几乎笑成一团，更是向年少他十几岁的赵弘飞自称小弟，肉麻程度让赵弘飞忍不住一阵皱眉。

“好了好了，你下去吧。”

不多时，眼看披着毛巾的赵弘飞缓缓上岸，一名穿戴稍微整齐的中年男子面带讨好的来到他身旁。

远处的白鹭湖广场方向，两个施工队正在施工，经过十几天的紧急加固施工，宽敞的钓鱼台已经基本成型，只等收尾精修，这也是赵弘飞的要求，毕竟，连州即将落雪，他的时间不多了。

施工队一旁，宽敞的简易钓鱼台上，三辆仓栅密闭式货车正静静的停靠在那里。

“得嘞！放鱼。”中年男人心领神会，向后一挥手。

几分钟，三名身穿水靠的雇工直接打开了阀闸，三条镀锌铁皮滑道瞬间被蹦跳的鱼儿填满。

赵弘飞说的谦恭，但语气中，方波林却读不到丝毫的尊卑与敬畏。

“弘飞说的哪里话，我只是跑步跑到了这里，最近怎么样？”

“还好吧，读读书，养养鱼，没什么。”

“哦，挺好，弘飞养这么多鱼，也算善举，这湖中倒也多了不少生气”方波林说着，俯下身将一条搁浅在湖边的鲤鱼丢回到湖中，然后直接来到赵弘飞的身侧，轻轻坐下。

“其实正好相反。”

“哦？”方波林一怔，望着起身向湖面抛着石头的赵弘飞，下意识问道:“此言何意？”

“院长，我明知道把这些鱼儿丢到这个湖里没有任何的盼头，吃不能吃，卖不能卖，只能让它们来到这里等死，毫无价值，你说我这还能算善举么？”

“这……”软中带硬，意有所指，方波林的脸色一花，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充其量只能算作伪善！如果他们有思想，有意识，就会觉得我只是给它们一个地狱，让它们痛苦的活着，你说它们是会感谢我？还是恨我？”赵弘飞一脸的戏谑。

“唉！”瞟着淡笑着的赵弘飞，方波林叹了口气。

半晌后，继续道:“弘飞，须知世间一切各有其道，虽各法相依相斥，但终脱不开一个‘仁’字。”

“没错，确实各有其道。”说着讪讪一笑的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揶揄。

“难道不是么？”方波林的脸上露出一丝被挤兑戏耍的怒色。

“是，各有其道没错，百姓之道在于吃穿，商贾之道在于利润，官宦之道在于检拔，牲畜之道在于生存，学生不知，院长所说的‘仁’该摆在哪里？”

“弘飞，你如此迷信于个人能力，而忽略善……”

……

“院长，您的电话！”远处，传来司机的呼喊声。

“弘飞，我先走了，你……唉，算了。”

方波林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挂着一抹笑容起身离开，可转过身的瞬间，他的脸色群瞬间阴郁下去。

——

下午，东城大区矿务司旧址筒子楼宿舍——

赵弘飞正静静的坐在老式的沙发上，抽着烟，摆弄着手中的电话。

方波林为什么会莫名出现？难道是他们察觉到了什么？不会！

还有高菲和苏雯婧，在这个问题上，赵弘飞的内心更是陷入一种死循环的徘徊状态，怎么办？进退维谷。

吧嗒！就在赵弘飞面色铺满阴晴之际，门锁的声音响了。

下一秒，房门开了。

“今天你跑到哪去了？这大冷天，课也不上。”

“心情不好，出去走走。”对于高菲的询问，赵弘回答的有些冷淡。

“我听小航他们说，你还是成天在白鹭湖打转。”高菲的语气中带着很明显的关切，还有一丝责问，但这一次，赵弘飞连冷淡都没有了，干脆没有回话。

因为冯晓航的名字让他内心忍不住一阵不快，再加上前一段时间以来的冷战。

……

“我跟你说话呢。”放下衣服的高菲忍不住撒娇式的埋怨了一句。

“我在宿舍住，没事游游泳而已。”

“扯淡，我都听说了，你养了好多的鱼，到底因为什么？和我说一说。”高菲说着，直接坐到对方身侧，并拉起对方一只手。

“做善事。”

“啊？”

赵弘飞的回答让高菲一怔，但旋即见对方局促的微笑，高菲瞬间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讨厌，你逗我呢？”说着，直接想对方软肋捏去。

“哎呀，哪有？这么大一片库区，我不养一些鱼岂不浪费？现在各地不是都在时兴放生么？”气氛斗转缓和，赵弘飞没有再坚持内心的凉意，逢场作戏的表现他并不陌生，更多的时候其实只是不屑为之。

“可是这里的鱼又卖不出去，干糟尽钱。”高菲并没有看出对方的做作，反而有些享受这种气氛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没多少钱的，再说，我只是担心这里太没生气，要影响我的气运。”

“哦？你最近看易经了？我爸爸也在看。”高菲有些来的兴致的问道。

可一提到高继成，赵弘飞又突然想起了两人之间的别扭。

是啊，两人到现在还是只能偷偷摸摸的，从高菲那里，他已经得到了高继成的意思——不同意。

“你爸爸给我们算完命了？”

赵弘飞没有抬起头，回答的很随意，甚至有些冰冷，而且，他自然不会告诉他情缘餐厅和苏雯婧的事情。

高菲动作一滞，她知道，对方还在为两人转入地下的关系表示不满。

“我不是都跟你解释过了吗？咱们的同学都认识我爸爸，我们要是不那样，能骗过他么？”

“哼！”

尴尬的气氛让高菲忍不住皱了皱眉，但却没再继续解释，而是酝酿了几丝笑容，拎着包款款优雅的走上前。

“我这不人都来了吗？再说，我们除了见面少了一些，我可没差你什么。”说着，还挑逗式的摸了摸对方的头发。

但还没等她在他身旁坐下，就忽的被他直接拦腰，甚至可以说有些粗暴的直接带到身侧。

“大白天的，你……”

良久之后……

两个脑门轻轻的顶靠在一块儿，四目紧闭的微笑着。

“菲菲！”

“嗯？”高菲有些微微缺氧的轻嗯了一声。

“那件事情我真的无法做到，如今不但已经交给公署财务审核司经营运作，连第一期的分红都快到账了。”

“好吧，我知道。”高菲说着缓缓睁开眼睛，并坐正了身子。

她也知道，在这件事上，再努力恐怕也无法改变什么，好在，父亲虽然没有松口了，但却不再那般严苛的限制自己。

否则，守着精明的父亲，她怎么会有机会见他？

“不过我保证，我得到的钱都好好存起来，毕业我就全都拿出来买一套房子，用你的名字。”

赵弘飞的声音喊回了高菲的沉思，下意识的，她有些不相信的反问道:“真的？”

“我保证！”赵弘飞一边说着，一边郑重的举起右手。

“好！”随着高菲那一缕几乎滴出水的眸光，两人再一次相拥。

……

“晚上我们有个闺蜜聚会，你要不要去？”

迎着高菲希冀的目光，也许陈艺还好一些，可一想到和张宏攀眉来眼去且还和自己不清不楚的付瑶，最终还是支吾闷声道:“我——我还是不去了吧，让他们看到不好，万一到你爸爸那里去嚼舌根子，就麻烦了。”

高菲眉毛一挑，虽然有些失望，但更多的却是暗暗松了口气，甚至还有几率甜意和愧疚。

高菲是从心里是不希望赵弘飞参加此类聚会，因为，无论哪一次聚会，都会有她的‘男闺蜜’——张子浩。

“也好，那你在家里等我，吃完饭我就回来陪你。”说着又在赵弘飞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你今晚回来？”赵弘飞有些诧异，而对方则是妩媚的点了点他的脑门。

“开心吧？”然后轻轻贴靠在他的胸膛上，幽幽道:“深州有个医疗展销会，爸爸要去好几天。”

“好。”说着，直接一个公主抱将高菲抱起。

“干什么啊？大白天的，放我下来。”高菲摇着手臂和小腿，扭捏的挣扎着。

“时间还早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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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弘飞就在那里一边轻轻地擦拭着冒着热气的头发，一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不到二十分钟，车载的五万斤淡水鱼所剩无几。

虽然相较于苏雯婧，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付，但在明面上，两人可以说已经宣布和好，不过今天，她还是拒绝了赵弘飞的约会，前往画社学习。

“呼——！”想想就有些气闷的赵弘飞稍稍换气，直接再次插回到冰湖之中，留下一道浅浅的白色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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