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迟快速平复下心情，将万年历挂回墙上，去了隔壁的二零八房间。

住在这间房间里的失踪者喜欢拍摄，在墙上贴满了相关的报纸和一些海报。孔洞的位置正好在一幅海报的黑色部分上，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薛烈找到的照片并不清晰，大致能看清人影罢了。若是仔细对比，就会发现应无予和穆迟现在站的地方，正是失踪者和女主人在照片里的位置。

“我们下一步是不是要确定三零七之前住在哪里。”穆迟脱力般靠在墙上，看着太阳一点点西沉，此时天空的颜色像极了地狱的猩红光。

从二零八可以看过来还是因为应无予撕开了遮挡着的海报。

应无予朝着门外走去，抬手示意穆迟也出来。 m..coma

“还记得薛烈找到的照片吗，”应无予关上二零七的房门，面朝着栏杆，“就是在这里拍的。”

穆迟愣了一瞬，沉思着走到了更靠二零八的那边。

洞在失踪者的床的上方，他在这里住了有些日子，会不会一直没发现这里有洞。若是如此，那他不是活别人的监视下。

但又或许他知道洞的存在，所以才用报纸将墙糊上了。

“洞有可能是在失踪者入住之前出现的吗，”穆迟疑惑道。

“什么也不看到。”穆迟睁开左眼，转头去看应无予，“里面黑乎乎的。”

眼前的人一言不发，把手里的万年历交给穆迟，转身出去了。

紧接着，隔壁传来了动静。房间的墙并不隔音，穆迟很清晰地听见了应无予开合门的声音，又听到对方移动物体的声音。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狭小的的孔洞里一片黑暗，遮住了穆迟的视线。

“嗯，”应无予关闭打火机，将他塞进了衣兜，“大概率是这样。”

“你怎么知道。”穆迟不解，他只是猜测，应无予的口气就像是确定了一般。

意识到自己再想些什么，穆迟倏地后退一步，眼睛紧紧盯着孔洞，生怕透过它，被应无予发现了端倪。

声响过后，视线有了着落点。

应无予的脸就在一墙之隔的对面，打火机的光映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灿烂的斑斓。尽管认识一段日子了，穆迟仍禁不住感叹应无予长得好看。

“我们上次来为什么没有发现。”穆迟屈指在墙上敲了敲。

应无予看了他一眼，踢了踢坍塌的床脚，意思不言而喻。

“是。”应无予摸出烟盒，递给穆迟一根，“回去吧。”

路过二零七时，应无予瞥了一眼门牌。视线一触即分，像是没有看见红色斑驳的门牌已经倾斜凹陷。

橘红色的光撞到门牌的一角，又被折射出去。没有人发现，被晒了一天的门牌仍旧是冰冷一片。用自己的温度冰封着在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一眨眼，已经是晚上了。

穆迟刚刚躺上/床，还没来得及闭眼，就被突然响起的哭声吓了一跳。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应无予身旁的那面墙，若是他没听错，哭声是属于三零七小男孩的。

男孩的哭声越演越烈，夹杂着男人粗声粗气的说话声。仅听声音，绝对无法让人联想到平日里温声细语，一本正经的男主人。

虽然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小男孩仍在哭，却听不到女主人和小女孩的声音。

正想着，小女孩的哭声也想了起来，紧接着又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穆迟哪里见过这场面，看着平静的应无予，“要不去看一眼。”

“不去。”应无予翻身面向穆迟，看得出来，他很烦躁。

既然如此，穆迟只好躺下。

关了灯后，视线一片黑暗，耳朵却变得灵敏起来。

两个孩子尖锐的哭声高低起伏，一唱一和，仿佛趴在耳朵旁边一样。穆迟将被子拉过头顶，却仍躲不过。他突然想起薛烈说的，进入副本的第一天晚上，他和方尧听了一晚上哭声。

没由来的烦躁在心头越来越重。

穆迟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久，隔壁的哭声仍在继续。就在他猛地坐起身想要过去时，哭声戛然而止。

心中的烦闷退不下去，穆迟满满喝了两杯凉水，才稍稍缓解。隔壁床上的应无予似乎睡着了，穆迟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穆迟躺回了床上，困意渐渐来袭，不久睡了过去。也就在这时，墙上不轻不重传来了敲击声。

貌似深睡的应无予瞬间睁开了眼睛，在黑暗里无声无息看着穆迟。

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杂乱无章的梦境一一闪过。在梦里，穆迟再次梦到了二零八房间。

他站在墙后，宛如变/态一般趴在墙上，眼睛对准孔洞，贪婪的看着对面。画面一转，他又坐在了二零七的床上。被人盯着的视线如影随形，他在房间里疯了般寻找着那双眼睛。

直到他将眼睛凑近了隐藏在报纸下的孔洞。

“嗬——”

穆迟深吸口气，倏地睁开了眼睛。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睁圆的眼睛看向房顶。眼睛里蒙了一层雾气，他其实还陷在黑暗里。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濡湿贴在身上，如同绳子般将他捆住了。

“醒醒。”

清冽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环绕，穆迟下意识看了过去。

视线慢慢聚焦，最终凝在了眼前的人身上。足足有几分钟穆迟是迟钝的，脑子里想不到任何东西。在应无予第三次触碰他的时候，他猛然做了起来。

和溺水的人破水而出一样，终于尝到了空气的美味。

“我怎么了。”穆迟疲惫的垂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梦魇了，”应无予将水杯递给穆迟，语气轻轻，“梦到什么了。”

穆迟愣了一瞬，竟然想不起来他到底梦到了什么。梦里的一切都像是被搅浑了的染缸，什么颜色都有。

“忘了，”穆迟如实说道，“但是很吓人。”

喝下凉水，穆迟才发现时间不过凌晨。

“快睡吧，”穆迟不好意思道，“把你吵醒了。”

再次躺下，穆迟不敢闭眼，生怕梦境再次缠上来。可即使睁着眼，被人从暗处观察的视线似乎还在。

早上，楼里的人再次被尖叫声吵醒。

当人们披上外衣跑出过去时，眼睛都被染成了红色。

又有人死了。

穆迟和应无予站在门外，一旁站着薛烈和方尧。

新死者的房间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穆迟沉默的看着房门打开又被合上。不经意间露出的血色成了清晨唯一的亮色。

回想着刚才见到的场面，穆迟转身看向了栅栏外。

这次死的是两个人。

他们死相凄惨，比第一个死者有过之而无不及。身体被剖开，只剩下了残破的皮囊。血液几乎流干，喷溅出来的血液染红了房间。

“艹！”薛烈低骂了一声，“畜生。”

尽管他经历了许多世界，却也很少看到这样的尸体。一眼看去，就知道两个死者生前受尽了凌/辱。他们身上几乎没有好地方。

更甚的是，他们的头颅不见了。

最终将他们身份确定的是背包里的随身物品，穆迟这才知道，其中一具尸体是上次在第一个死者门外嘱咐他的寸头男人。

楼里再次死了人，周围的住户却不减兴趣，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热闹。房东来的很快，他挤开了围观的人，骂骂咧咧的将房间门锁上了。

临走前，房东踹了房门一脚，啐了一声：“晦气。”

楼里的居民司空见惯，见没好戏看了便纷纷散去。而一起进入副本的人则目光不善地看着房东。

“看什么看！”房东仰起头，目光不屑，“一群狗/娘养的。”

有人想冲上去，但被队友拉住了。

在场的众人脸色都不好看，眼睁睁看着房东进了房间。

“杀npc违规吗，”薛烈碰了碰方尧，“我有些记不清了。”

“不违规，”方尧嚼着硬糖，“规则只有一条，就是活下去。”

房东的态度惹怒了所有人，加上穆迟四人想拿到钥匙，除掉房东是最合适不过的。

“今天可以取照相机了，”穆迟低声对应无予道，“我们走吧。”

“嗯。”

两人和薛烈说明了去处，离开了筒子楼。

“房间隔音很差，”穆迟边走边道，“两旁的邻居不可能听不到。”

况且死者的房间夹在原住居民之间，老年人睡觉很轻，稍有点声音便能听见，更不必说安静的晚上。砍骨头的声音足够让穿透墙壁。

忽然，一个诡异的想法爬上了穆迟的心头。他似乎被钉在原地不能动弹，阴寒的气息游/走在四肢百骸，他抓住应无予的手臂，声音带着颤/抖：“或者他们只是选择性听不到。”

“其实他们，都是凶杀案的‘目击者’。”

应无予愣了一下，没有抽出手臂，他只是微微低头，冷声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们就是凶手。”

穆迟耸肩，将视线又放到了墙上。

黑暗里，穆迟再次凑近墙，用右眼贴近孔洞，那里面仍旧是一片黑暗。

突然，细微的声音顺着孔洞传来。穆迟耳朵一突，心里痒痒的，恨不得挠两下。可是隔着一层血肉，无法止痒，只能放任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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