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从头顶喷洒下来，流经全身。应无予随意抹了把脸，任由凉水冲刷着这具身量修长，肌肉匀称的身体。他的每一次动作，都展现出了其蕴含的力量。

骨节分明的手指从下至上将头发撩到后面，露出了饱/满的额头。水滴落到了应无予的耳垂上，不出几秒，沿着下颔的肌肤跑了下来，在他颈上的小痣上画了个圈。

深蓝色的瓶子在灯光下闪着光泽，穆迟犹豫片刻，拿起口服液一口气喝了下去，“真苦。”

应无予冷冷道：“良药苦口。”

凉水无法带起氤氲的水汽，凉嗖嗖的风无情地裹挟着应无予。片刻后，水声戛然而止。应无予站在镜子前，静静端详镜子里的自己，视线不由自主落在腹部薄薄的肌肉上。

“……头疼。”身体渐渐有了力气，穆迟坐起了身，撑着下巴，眼睛直直盯着地面。

应无予：“……”

打开茶几上的药箱，应无予挑挑拣拣半天，拆了瓶口服液放到穆迟面前，“喝了。”

时针一圈又一圈转过，终于在日落时分穆迟睁开了眼睛。

他不是一个爱做梦的人，睡得这一觉似乎要把这一辈子的梦全部做完。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仍沉浸在梦里。连自己在哪也没有反应过来。

“醒了就起来，”应无予走到客厅时发现穆迟已经醒了，顺手将手里的药箱放到了茶几上，“不怕睡傻了。”

脸上不断传来的拍打唤醒了沉睡的意识，昏昏沉沉间，穆迟睁开了眼睛。

像是许久没有见过阳光，眼睛酸涩发痒，一层薄膜覆在上面般，眨了几次眼睛仍旧看不清眼前的人。穆迟抬手揉眼睛仍无好转。

蹲在他身边的应无予看着这一切，沉默地把穆迟在半空中胡乱摸索的手拉了下来，放在他身边。嘴里小声说了句什么，穆迟只听见了声音，具体的内容却没听清。

“醒醒。”

听见声音，穆迟迟钝的移动视线，慢慢聚焦在应无予身上，一脸麻木，不知道听清楚话了没。

“运气坏就算了，现在还被药傻了。”应无予啧道，在穆迟小腿上轻轻踢了踢，“哪不舒服。”

短短几年时间，才有了现在穆迟看到的模样。 m..coma

所幸脱离副本的黑洞连接着应无予的家，让他不用扛着意识全无的穆迟在一路走回家。

地狱世界和真正的世界看起来别无二致，可细看下来，更像是沙盘里的模型，只能用来观赏，实用性不强。地狱世界有存在多长时间应无予不知道，在他来的时候，地狱世界还在不断建设。

他不知道想起什么，一声冷哼从嘴角溢了出来。修长的手指合拢散开的浴袍，随手抓起架子上的白色毛巾，转身离开了浴室。只留下镜子上散了半面的水汽留在这里徘徊。

楼下客厅里，穆迟仍在沉沉睡着。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穆迟的视线便跟着他到哪，毫不遮掩的视线牢牢扒在应无予背上，让他想忽视也难。

也许是药发挥了作用，半个小时后，穆迟渐渐有了清醒的意识。

他这才感觉到兜里沉甸甸的，硌得大/腿疼。伸进兜里摸出来一看，是三枚金币和一个挂件大小的照相机。照相机还原了真实照相机的模样，制作的十分精巧，用料也不敷衍。

“应无予，”穆迟叫住来来往往不知道做什么的应无予，伸出了手，“这是佣金。”

应无予看着躺在穆迟手里的三枚金币，心道这人怎么不长记性。

“嗯。”他应了声，接过了金币。

见他在忙，穆迟便鼓捣着小照相机。他发现照相机虽然小，功能却很齐全。按了一下快门，很快一张小巧的黑白照片凭空出现在了桌子上。

看到照片，穆迟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始在身上摸索，翻遍了口袋也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只能去楼上找应无予。

上个副本结束之后，他在应无予家短暂住了几天。客房在一楼，他从没上过二楼。

穆迟等了一会儿，见应无予迟迟不下来，沉了口气，踏上了二楼的台阶。

在他眼里，不知道是否是地狱滤镜的加成还是事实就是如此。穆迟总觉得应无予家冷冷清清，没有半分家的感觉。应无予本人对这里的态度也更倾向于休息的场所。

穆迟敲响了主卧的门，等了片刻，左边书房的房门打开了。

“进来吧。”应无予侧身让开了过道。

书房里，穆迟和应无予隔着桌子相对而坐。在他们之间的桌子上摆满了资/料。不仅有文字还有手绘图案。

“这是什么。”穆迟问道。

应无予头也不抬道：“我整理的资/料。”

他握着钢笔，在本子上缓慢而又坚定的写着什么。写写停停，丝毫不受外界的干扰。

见他毫不避讳，穆迟便放心大胆的看了起来。若是他没猜错，桌子上这些记载的资/料全部是应无予去过的副本。他每进入一个副本就记录下来，里面的内容详尽，每个小细节应无予都有记录。

穆迟甚至看到了他们两个一起进入的第一个副本。

“你为什么要记这些，”穆迟疑惑道，“难不成副本是循环出现的？”

“不是。”应无予合上笔盖，“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提到工作，穆迟突然想起来应无予在副本里说过的佣金加倍。

“那个……”穆迟咳了一声，“咱们的合作还能继续下去吧。”

应无予久违的点起根烟，“不能，你支付不起佣金。”

穆迟：“……”

他说的是事实，穆迟无法反驳。

“我还欠你三个硬币，”穆迟硬着头皮道，“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我给你免费打工，一直到还上为止。”

一个烟圈隔着桌子飘到了穆迟面前，在他眼下幽幽散开。

应无予道：“一言为定。”

看他万事不知的模样，应无予罕见的好奇在副本里大爷到底用了多大剂量的药。他看了眼时间，若是今晚之前穆迟再不醒来，有必要用点手段让他睁开眼睛。

不过这不重要，短暂的清醒之后，穆迟再次昏睡了过去。

应无予不再管他，径直上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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