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外面。”薛烈起身，要和穆迟换座位。

穆迟没有多想，顺势站起身让出了位置。不等他离开，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应无予叫住了他。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而应无予则在试着滑动操作杆，结果如同穆迟想的一样，他没有成功。

又再经历了相同的对话后，离开了驾驶室。

“你跟我来。”

穆迟：“我们走吧。”

穿过一节又一节车厢，两人来到了驾驶室。

抱着侥幸，穆迟亲手到来了驾驶室的门。一阵冷风吹过，他的心凉了大半，握在门把上的手都在微微发颤。呆愣的视线落在驾驶位上，那里空无一人。

穆迟微微迟疑，“没什么，我想先去下洗手间。”

应无予点头，靠在门边等他。

窄小的洗手间里，穆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冷水一滴一滴从下巴滴落，打在白瓷梳理台上。他和镜中的自己对视着，两双带着血丝的眼睛对视，都希望从彼此的眼睛中找出答案。

薛烈和尹鸿仍旧是之前的样子，薛烈靠坐在窗边，闭眼睡觉。尹鸿坐在对面微微愣神。

没有多想，穆迟坐到了薛烈身边。窗外仍是黑夜，看不见一丝光亮。过了片刻，抵不住来势汹汹的困意，穆迟偏头睡过去了。

这时，列车里的灯灭了。

从餐车离开，两人径直回到了车厢。

穆迟深吸口气，勉强压下心里的疑惑，也许是他的多虑了。

打开洗手间门，应无予就在外面。

瞅着薛烈的臭脸，穆迟纳闷，一天过去了，为什么还在生气。他正准备起身去洗手间时，身旁的薛烈动了。

等到眼前的朦胧散去，穆迟眨眨眼，和坐在对面的尹鸿对上了视线。对方正襟危坐，视线落在薛烈翘起的腿上，皱着眉很不赞同的模样。

穆迟这才发现，他坐在窗户旁边，薛烈不知道何时坐回了原位。

说着，应无予打开了通往下一节车厢的门。

“你……”穆迟愣住，眼前的一切都如此熟悉。他猛的回头看着车厢，车厢里的其他人各做其事，半分没察觉到这边的异样。

在他们离开后，操纵杆自己动了位置。

穆迟走在应无予身后，看着他高挺的身影，迈出的每一步都仿佛是设定好的。穆迟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做了个梦，或者自己还在梦里，不然不可能有如此强烈的熟悉感。

他用力掐了下胳膊，疼。

“你在做什么。”应无予脑袋后长眼睛般，察觉到了穆迟的不对劲，正好看到了穆迟掐自己的动作。

“没有。”穆迟忙摇头，声音艰涩，“咱们进去吧，我闻见餐车里有香味了。”

应无予仍旧疑惑的看着他，反手打开了餐车的门。

穆迟仍想再试一遍，假如真的是他睡懵了呢。可当他看到餐桌上的两份蛋炒饭，彻底傻眼了。

在桌子旁坐下，应无予先拿起了筷子，毫不在意的吃着蛋炒饭。穆迟忍了忍，“你没什么想说的吗。比如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应无予放下筷子，“不好说，这局游戏没有npc，只能自己摸索。”

“自/由度高的游戏很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死亡。也许这份蛋炒饭里就有毒。”穆迟面无表情快速出说了一天之前应无予对他说的话。

他看见应无予显而易见的愣住了，“你说的没错。”

“我想再问一个问题。”穆迟轻声道，“蛋炒饭，你之前吃过吗。”

应无予没有回答，“不早了，回去吧。”

回到车厢，薛烈和尹鸿仍旧是之前的模样。穆迟在薛烈身旁坐下，不过一会儿，睡意再次袭来，不等他思考，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穆迟仍在熟悉的地方醒来，头顶熟悉的灯依旧晃眼。

他靠窗坐着，窗外仍旧是黑暗。

身旁的薛烈再次用昨天的话要和他换座位，穆迟木着脸没有反对。

这时他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他似乎进入了一个循环，只是不清楚是否能打破。

为了验证这一想法，穆迟看向应无予，主动叫醒了他，“你跟我来。”

应无予没有多问，和穆迟离开了。

“咱们去其他车厢看一下。”穆迟说着，带应无予去了反方向的车厢。

路过其他人时，穆迟努力记住每个人在做什么。直到他看到了关石。

关石斜躺在座位上，见到穆迟，摆了摆手，“又见面了。”

头顶刺眼的光在关石的黑皮肤上反射出奇异的光泽，连带着他的微笑都有些假。穆迟潦草的点点头，快步离开了。

车厢门紧闭着，穆迟抖着手打开了门。意料之中的，车厢里空空如也，两人从头走到尾，终于让穆迟提着的心落了回去。

就在要回去的时候，应无予拉住了穆迟。他靠在桌沿，指尖夹着燃了半根的烟，“你有事。”

他没有疑问，而是肯定。

穆迟不敢肯定眼前的应无予到底是不是真的应无予，亦或者说到底是不是昨天的应无予，他想来想去，问道：“你觉得昨天的蛋炒饭味道怎么样。”

冷风从窗户吹进来，一点点蚕食应无予指尖的烟，等了片刻，他道：“今天的蛋炒饭味道一般。”

今天？

穆迟猛的松了口气，身体不自觉软下来，只能靠在门上。

“对……是今天。”穆迟抹了把脸，“我这一天都做了什么。”

应无予：“从餐车回来就在睡觉，中间去了次洗手间。”

听到他的话，穆迟背后一凉，竭力控制颤/抖，“我自己？”

应无予点头，“你自己。”

应无予皱着眉，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瞬间将穆迟笼罩了进去。他垂首看着穆迟，仿佛要从他的眼睛里找出蛛丝马迹，凝视半晌，应无予突然附身在穆迟颈间闻了闻。

穆迟被应无予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他不知道应无予要做什么，全身僵硬不敢动，呼吸也下意识收敛了起来。

好在应无予没有其他动作，闻了一下便退开了，他冷声道：“跟在我身边，不要随便离开车厢。”

说着，径直打开门回去了。

再次从关石身边经过时，关石仍旧躺在座位上。

“穆迟，”关石突然叫住他，“等一下。”

“我有东西给你。”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表，扔给了穆迟，“送给你。”

“谢谢，”穆迟把表放在桌上，“不过我不需要。”

“你会需要的。”关石哼笑一声，坐起身强硬的拉过穆迟的手，把表戴在他手腕上。

手表外壳冰冷的贴在皮肤上，穆迟一激灵，下意识去看表盘。意外的是，表针并不走动，都在指向六。穆迟想了想，这正是他们上车的时间。

穆迟深深看了眼关石，没有再推辞，显然关石知道什么。

“时间怎么不动了。”穆迟低声问。

“自然要问你自己，”关石指尖敲了敲表盘，“想不想让它动。”

“当然。”

话音刚落，秒针毫无预告的动了一下，跳到了下一格。

关石不再说话，笑眯眯的盯着穆迟。

整个车厢只有穆迟站着，他环视车厢，视线最终落在了他和应无予坐的角落。果然，他们如同雕塑般坐在原地。

穆迟僵硬的走过去坐到座位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现在外面天黑了，是因为还没有到天亮，再次挣开眼时就到了。穆迟暗暗想着，手指搭在表盘上，感受着表针走动带来的震颤。

耳边开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穆迟想着，现在只不过是做梦，再次睁开眼睛时就好了。

一阵风吹乱了穆迟的头发。外面有雾，窗户不应该开着，穆迟越来越冷静，思绪也越来越清晰。

列车不可能没有驾驶员和乘务员，不然列车不会行驶，餐车不会出现蛋炒饭。而且最不应该出现的就是蛋炒饭。应无予也从来没有吃过，因为他根本不喜欢吃鸡蛋。

所以，他和应无予从来没有去过其他车厢，而是一直在座位上。

正想着，耳边传来了车厢门开启关闭的声音。

穆迟松了口气，还有关石。

在列车上的确看到了关石，但是关石和他不熟，甚至对他抱有敌意，所以根本不会送他手表。

手下突然一空，再也没有表针震颤。穆迟指尖搭在手腕上，清晰的感受到脉搏的跳动。一下接着一下，穆迟突然想到应无予凑在他颈间的画面。

他深吸口气，强迫自己精神集中，在脑海里想出最后一个问题。

那就是，时间从来没有停滞。

没有循环，没有时间冻住，一切都只不过是臆想。

周围的一切逐渐变得模糊，耳朵像是被塞进了棉花，身体也越来越软，意识沉重的如同掉进了无底洞，穆迟感受到他对身体的掌控力在逐渐减少。

他放纵自己随着那力道飘忽，直到所有感官再回来的那刻。

穆迟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的仍是熟悉的电灯，不过这次没有被晃到眼睛。

在他对面，薛烈和尹鸿靠在一起睡着，而他自己则靠在应无予身上。

外面的天蒙蒙亮，车厢里仍是黑压压一片，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

“你醒了。”

穆迟坐起身，转身便看到应无予那双透彻的眼睛。

“嗯？”应无予回过身，眼神平静的看着穆迟，“怎么了。”

车厢里所有人木头般坐在座位上，表情麻木，静静等着光亮再次出现。

坐着睡觉很不舒服，没睡多久，穆迟便醒了。头顶的电灯晃到了酸涩的眼睛，眼泪不受控制流了出来。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心道天怎么还没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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