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等了半晌，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那只好用另一种方法把她引出来了。

“嗬嗬”声从血盆大嘴里传出，延长的声调在穆迟听来是噪音，嘴里的牙全部断裂发黑，只剩下尚且完好的舌/头不停摆动。嘴里的血水沿着嘴角流出来，湿哒哒的落在了应无予的衣袖上。

不只是穆迟和应无予，就算女主人和陈适站在这里也不敢肯定这是否是喜妹。毕竟，她现在的面容和之前的清秀半点不沾边。

穆迟左右看了看，找到藏在老李巨大背包后面的小背包，摸出了一枚戒指。

应无予微微歪着头，手下的力气丝毫没有减小，显然不打算放过喜妹，但到底没进一步。

红色的身影在空中翻飞，穆迟深吸口气走上前，掀开了喜妹遮挡住脸的头发。跳楼的人死相不会好看，穆迟虽然早有准备，在看到的刹那还是被吓了一跳。

眼睛并不好看，泛着怨恨的红眸，两行未干的血泪造型可怖的缀在眼尾，向下延伸到茂盛的头发里，托着眼睛的眼眶一边凹陷，一边突出，连带着鼻子也移了位置。

寒冷裹上戒指，肉眼可见戒圈上蒙了一层白雾，冷气在钻石上成霜，严严实实封住了表面流转的光华，冰锋扯开口子，强硬钻进去，一道道裂纹划开了所有锋芒。

戒指碎了。

凄厉的喊声从床下响起，遍布黑纹的手一把抓住钻石，还未来得及收起，猛的被应无予拉住了手腕。

藏在床下的鲜红瑟瑟缩缩蜷起来，不肯露出一星半点。

应无予没有再问一遍的耐心，举着打火机的手凑近床下，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地板，却看不到喜妹的身影，但她还在。

阳间物照不出阴间人。

屋里寂静，似乎能听见火苗跳动的声音。

应无予的速度太快，穆迟甚至来不及反应，喜妹已经被应无予扯了出来，一手掐着脖子，死死的钉在墙上。穆迟对应无予徒手捏碎女鬼脑壳的记忆犹新，生怕他一激动，喜妹也要灰飞烟灭。

“先别杀她。”穆迟道。

“喜妹。”穆迟试图和她沟通，尽管知道用处不大。

见应无予没有强硬把喜妹烧掉，穆迟暗自松了口气，眉毛不自觉落了下来，眼睛也恢复了圆润温顺的模样，他不知道刚才的自己在应无予眼里像极了猫头鹰幼崽。

应无予退后，寒冷如影随形缠了上来。

叮。

戒指碰撞地板的声音异常清脆，听在另一些耳朵里则像午夜惊雷，一簇一簇炸开，扰人清梦，只能在深夜里对着惨白的天花板发呆。

“喜妹，”穆迟稳住心神，“你为什么要杀女主人。”

长时间被制之人下，喜妹的脸越来越扭曲，再也不愿被控制，铆足了劲要离开，甚至伸出长着长长黑指甲的手刺应无予。

应无予闪身轻松躲过，空闲的手从烟盒里抽出根烟叼在嘴边，舌尖轻轻顶/弄，朝着穆迟的方向晃了晃。

穆迟了然，从应无予衣兜摸出打火机，点燃了烟。

他低垂着眸，应无予的侧脸尽收眼底。烟雾飘起来时，他习惯性眯起眼睛，随即睁开，轻呼口气吹跑了白雾。

烟没有在应无予嘴边停留很久，他指尖夹着烟，速度极快擒住女鬼手腕，毫不留情地把烟头按在了女鬼手心中央，把她的手钉在了墙上。

凄厉的哭声在房间里回荡，眼尾的血泪止不住流下来，汇进了红色衣服里，氤氲成了暗红。她的头发炸起，露出了畸形破碎的脖子，整个人更加可怖。

红衣厉鬼，怨气深重，为索命而来。

“回答我，”穆迟趁热打铁，“为什么杀她。”

女鬼仍不说话，脸上迅速染上了深青色，阴沉沉，仿佛换了一个人。她似乎许久未开口说话，嗓子里的“嗬嗬”声越来越急/促，仿佛有什么就要冲出来。

“杀人偿命，”她一字一句道，每说一句，屋里便刮开更强的阴风，“天经地义。”

杀人？

“你不是自杀？”穆迟有些激动，下意识向前攥住了应无予的衣袖。

应无予没有动，任由他抓着。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穆迟沉住气又问道。

生人成为死人，本就不能以常人的心思去想。再者，还有个词叫“鬼话连篇”。

女鬼却不说话了，不停发出愤怒的吼声，钉着她手的烟马上就要燃尽，在她手心里摇摇欲坠。

“她有意识，”应无予收到穆迟的视线，“这个办法只能用一次。”

艹，穆迟暗骂一声。

就在这时，房间外突然传来老李的喊叫声：“你们不能出来！快回去！”

穆迟神色一变，完了。

他偏头去看应无予，对方眼里毫不遮掩划过嫌恶。手指一松放开了女鬼，眼前一闪，喜妹不见了踪影。

“你……”

应无予拉住想要追出去的穆迟，“一心找死的人救不回来。”

他们的距离很近，应无予极为顺利的闻到了穆迟身上让他情不自禁吸入的味道。清冽的雪在温热的皮肤上融化，难以捕捉的冷气消散在风中。与他的内敛不同的，穆迟张扬和着尚且青涩的锋芒从血液里迸发，透过血肉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应无予想要得到他。

暂且按捺下躁动的情绪，应无予面上仍是毫无波澜，拉着穆迟的手依旧用力，“日记在哪。”无广告网am~w~w.

“在背包里。”穆迟道。

可当应无予当着他的面打开背包后，里面并没有日记的影子。

“是不是老李……”

“哎呦你们两个快来！”老李突然出现在门外，“别在这儿打情骂俏了，要出人命了！”

穆迟：“……”

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暗暗深吸口气后和应无予一起出去了。

应无予双手环在胸/前，视线毫不遮掩落在穆迟身上，目光沉沉，却不能从表情推测出他在想什么。

“等一下。”穆迟蹲下来，拉住应无予的手臂，“让我试试。”

应无予举在空中的手僵硬，侧首定定看了会儿，起身退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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