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地上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浸泡在血水里的眼睛眼睁睁的看着那只锋利的爪子落下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

“……零？”

怀里小女孩的身躯像是阳光下的泡沫一样，哪怕是在被他抱着也感受不到温度和实感。

哥哥。

他肩膀上那只绽放着蓝色光芒的蝴蝶挥动蝶翼扑向了那只咒灵，幽蓝色的火焰缠绕着咒灵的全身，顷刻间只余下一片灰烬，男人胸膛的利爪没来得及拔出去，也在咒灵消失以后一同消失掉，那只被她存放了很多灵力的蝴蝶，在她和他的生死关头，保护了他们二人。

降谷零将她从地面上抱起来护在怀里，倚着墙壁动弹不得，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然后，瞬间吐出一大口鲜血在她的心口。

时弥怔怔的看着他逐渐苍白下来的面孔，大脑一片空白，带着哭腔喊了声他的名字。

但是，预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

滴答，滴答。

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脸颊，顺着下颌流入脖颈，是浓郁的血腥味，鲜血滚烫，烫到快要烧灼她的皮肤一般。

亡灵死掉的话，是没有人能看到的啊。

也没有人知道她死了。

她怕他会不停的寻找她，就像是曾经，她跑遍日本每一个角落去寻找他的时候一样。

因为……

她颤动着睫羽，艰难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画面却让她的瞳孔骤然紧缩。

独属于人类的温度包围了她，男人浅金色的发丝有半边都染上了红色，纯白的上衣被大片的血红浸透，而在他的心口，贯穿了他整片胸膛的，正是那只咒灵原本要落在她身上的利爪。

眼前的咒灵咔咔的笑了两声，露出了像鲨鱼一样尖锐的牙齿，朝着她的位置举起了那只又长又锋利的爪子。

时弥整个眼前一黑，呆滞的抬起头，闯入视线的是一只通体青绿色面色丑陋，长着尖锐的长手和尾巴的咒灵。

是那个叫真人的人随身携带的么？

一滴泪自眼角溢出，滴入脸颊下方的血色，与血水融为一体。

噗嗤——

降谷零低下头蹭了蹭她的脑袋，微弱的呼吸声像是在宣告生命最后的信号。

他似乎要死了。

被贯穿的是左胸膛，基本没什么活下来的可能性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四肢沉重，嗓子被鲜血堵住说不出话，体温在一点点下降，太阳那么强烈，却又那么冷，疼痛到连呼吸都是剜心的疼。

“咳……”他艰难的咳嗽了一声，吐出了堵在嗓子眼的浓血，喘息着对怀里的女孩说:“时弥。”

“我要死了。”

虽然自己的灵魂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但是刚才那只蝴蝶的回归给她带来了一点灵力，听到这句话，她沉默了几秒，然后小声的说:“……我可以救你。”

用刚才接收到的那些灵力来救他，足够。

“可是你不想救我，不是么？”他露出了像以往一样温和的笑，用沾着血液的手抚过她的脸颊，“我不想……让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所以……不要救我。”

他看着她，眼神脆弱又哀伤，声音越来越弱:“你看起来很虚弱了，留着最后的力量让自己活下来吧。”

为什么？

他其实很想活下去，不是么？

时弥不理解，“你想死掉陪我了么？”

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将脑袋无力的垂在墙上，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她听到他微小，但是又充满坚定的语气，他说。

“时弥，我们分手吧。”

她错愕的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在临死关头的这句话。

一瞬间连身体的疼痛都忘记了，下意识反问道:“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了么？”

带着质疑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怒气。

“我爱你。”他垂睫看着她，眼中是海一样的情意。

呼吸越来越粗重，艰难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我爱你，时弥。”

爱到快疯了。

爱到周围所有的人都不理解，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问题。

即使被人说萝莉控，变态，他也不在乎。

因为，他就是爱着这样一个她。

“……可这个世界上爱你的人太多了，你并不需要我的爱。”

“你身边的每个人都爱你，他们都比我好。”

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脑袋垂落下来抵着她的发顶，声线也因为生命的流逝带着颤抖，“所以……下次，下次选个你爱的人吧，时弥，我想要看到你爱别人的样子。”

只是那个人不是他了。

他没能教会她。

他曾经真的以为自己能做到的。

结果最后，她还是不爱他。

“对不起，明明……答应了你会陪你，可是，我累了。”

他抬起手，那只手颤颤巍巍的抚上她的发，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一般，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看向她的眼神是那样哀伤，即使已经说了分手，他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嘱咐她:“记得要找对你好一点的，如果……如果他对你不好，我……”声音猛然顿住，他似乎意识到什么，硬是将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咽了回去，扯出了一抹虚弱的自嘲的笑，转而说道:“你的家人不会放过他的，别怕。”

我也会看着他的。

然后，他低头，带着血的吻落在她的额头。

“晚安……时……弥。”

说完最后一句话，男人的身体一下子失去所有的力气倒下来，浅金色的发丝浸泡在血水里，连同他怀里的女孩也一同掉在了地上。

巷子里弥漫着死一样的寂静，血腥气是这条巷子唯一的气息。

半晌，倒在血泊里的小女孩动了动手指，然后，她艰难的爬起来站直了身体。

她的眼睛空洞死寂，沉默着看着地上已经闭上双眼不会再动的降谷零，中午的阳光折射出它最为强烈的光芒，女孩的身影在阳光下从透明，到彻底消失不见。

利器没入肉体的声音。

身体几近透明的小女孩狼狈的在铺满血水的地面上一点点艰难的挪动着，就在她的手即将触摸到手机的瞬间，一只不属于人类的淡青色膨胀着的脚掌毫不留情的踩碎了那个手机。

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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