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原本专心切卤肉呢，听了杜明申的话之后，扭头看姜婉宁，“这是老将军的外孙子？瞧着跟老将军不怎么像啊！老将军魁梧健壮，这后生瘦巴巴的，瞧着想个读书人。”

说话的时候，王铁切肉的动作没有停，速度也没见慢，手起刀落，唰唰唰的。姜婉宁提心吊胆，就怕他一个分神，把自个儿的手切下一块儿装卤肉盘子里。

“大口吃肉，大口喝汤。你这细嚼慢咽的，跟小娘子似的。”杜明申取笑姜婉宁。

姜婉宁依旧慢条斯理，一口火烧，一个口卤肉，再来一口汤。

“你可别瞧着人瘦弱就小瞧人！”杜明申笑道，“再说了，沈迟这也不算是瘦弱，人这叫玉树临风。你以为都跟咱们这些五大三粗的一样？这是翩翩公子！”

“咋样，不比你们这些人平日里去的大酒楼差吧？”杜明申吃的极快，姜婉宁才咬了一口烧饼，他已经吃完了一个了，这速度，令人咂舌。

“是好吃。”姜婉宁认真点头。

王铁很高兴，“喜欢吃以后想吃了就过来。”

杜明申看她那样，笑的更放肆了，“王铁入伍前是打铁的，一天到晚抡大锤，手上可有劲儿了。我这一身力气，是习武之后练出来的，拧人脖子用的是巧劲儿。他没练的时候都能拧断敌人的脖子，靠的就是一手蛮力。”

王铁有些不好意思，“有点儿激动，忘了控制手上的劲儿，没事儿吧？”

姜婉宁吸了口气，“应该没被拍出内伤来。”

七拐八拐之后，杜明申领着姜婉宁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

“杜爷来了？”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一脸憨厚的笑容，熟稔的跟杜明申打招呼，“还是老规矩？”

“没瞧着我带了人来？”杜明申嗓门大的很，“两斤卤肉，六个烧饼，两碗骨头汤。”

晌午的时候，杜明申非拉着姜婉宁去吃饭，说西城兵马司是他的地盘儿，他得尽地主之谊。

王铁愣了下，哈哈大笑，“你这小子，说话还怪有意思的。”

卤肉入味儿，火候也正好，火烧外皮金黄酥脆，撒了芝麻，咬上一口，满嘴香味儿，再喝上一口撒了葱花骨头汤，真满足。

姜婉宁的眼神儿瞬间恭敬起来，怪不得瞧着走路有点儿跛呢。

看着一脸憨厚的老板跟杜明申开起玩笑来轻车熟路，跟他的憨厚形象一点儿都不符合。果然，人不可貌相。

“王铁卤肉很有一手，他做的烧饼也好吃。当年在军营的时候，你外祖父也好他的手艺。打仗之余，得了空总要让他露一手的。”杜明申道，“可惜，后来他负伤，瘸了，不能继续上战场了。原本你舅舅想着叫他到谈府养老的，他自个儿不愿意，就支了这么个小铺子。”

说话间，杜明申把姜婉宁夸了一顿，“没堕了老将军的名头。”

姜婉宁谦虚，王铁一巴掌拍上了她的肩头，“杜爷轻易不夸人，但凡夸那就是事实。沈小子，没啥好谦虚的。”

“吃的太快，对胃不好。再说了，细嚼慢咽才能品出食物的味道来。”姜婉宁慢吞吞的反驳杜明申，心里却道，还真叫你说对了，我可不就是个小娘子？小娘子就得斯斯文文的，可不能太粗鲁了。

再说了，平时沈迟吃东西的时候也很斯文。

“战场上，哪儿有空给你斯斯文文的吃东西？哪个不是狼吞虎咽？”杜明申瞪了他一眼，“你要是上了战场，肯定得饿死。”

“现在不是在战场上，而且，上了战场，我也饿不死。”姜婉宁道，她执行任务的时候又不是没有狼吞虎咽过。

“你这嘴皮子真利索，跟你娘还真有的一拼。”杜明申失笑。

吃的慢吞吞，可姜婉宁没少吃，基本上杜明申吃了多少，她吃了多少。

“王叔，你这铺子晚上还开门不？”姜婉宁放下筷子问道。

“开，咋？你晚上还来吃？”王铁问。

“打包一份带回去，给我娘还有内人尝一尝。”姜婉宁笑道。

“好小子，是个好的。”王铁笑的爽朗，“知道疼老娘跟媳妇的才是好男人，放心，就算不开门，为了你这份心思我也得给你做好了！”

姜婉宁笑着道谢，“对了，王叔，您现在还打铁吗？”

王铁眼睛贼亮，“那是，我们老王家祖传的手艺，可不能到了我这辈儿就丢了。说吧，你想打什么？只要你能说出来，我就能打出来，至于质量，你就放心，我敢说，全京城的铁匠，我说手艺排第二，没人好意思说自个儿第一。”

这算是意外收获了，姜婉宁早就想找个铁匠打一套她用的顺手的器械了。

“回头我画了图纸给王叔拿过来，得用铁精打，千锤百炼的锻造。不然的话，打不出我要的东西来。这样能打吗？”姜婉宁问。

王铁笑，“你这东西还真就得在我这儿打，一般人可没有锻造铁精的手艺。铁精难得，我们王家祖传的手艺之一就是提炼铁精。”

姜婉宁很高兴，“我明儿个就把图纸给王叔送来。”

“先说一声，铁精不是那么容易提炼的，而且是个精细活儿，速度快不了。”王铁道。

“不着急，王叔只管慢慢来，但有一点儿要求，一定要按着我的图纸来。”

“这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王铁但凡接下的活儿，自然会严格按着客人的要求来。”王铁拍着胸膛道。

——

沈迟好不容易把姜婉宁盼回来了，“怎么样？快跟我说说，西城兵马司什么情况？”

姜婉宁唤了青花来，叫她把一份烧饼跟卤肉给谈氏那边儿送过去。

“尝尝这烧饼还有卤肉怎么样，我特意给你带回来的。”姜婉宁把还热乎的烧饼塞到沈迟手里。

其貌不扬的烧饼，能有多好吃？沈迟不是很想吃，可姜婉宁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他只能吃了。

咬一口，酥脆香软，沈迟默默收回刚才的想法，还真特么好吃。

这一巴掌瓷实啊，姜婉宁忍不住呲牙咧嘴。

那汉子应了一声，依旧是一脸笑容，“瞧见了，带了个年轻后生来。这有啥好稀奇的，？你要是带个小娘子来，我才稀奇呢。说真的啊，杜爷，你要是带了小娘子来，我请客。”

杜明申有点儿尴尬，嗓门更大了，“我要是真的带了小娘子来，你好意思就一顿饭打发了？怎么着不得请上一个月的？行了，别废话了，赶紧的吧。今儿头晌可没闲着，这会儿肚子都咕咕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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