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你不知道永安王把你们集结到京城的用意。”白素意味深长的道。

董天赐不言语。

董天赐吃惊，“你姓白……”

“我随了母姓，不可以吗？”白素哼道。

“现在，不是挺好的吗？”白素继续道，“之前的事儿，一笔勾销，他安分守己的做他的永安王，皆大欢喜。还是，你认为，仅凭着这些人，你们能作出点儿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守疆王如今效忠陛下，能够与守疆王相提并论的承恩公，陛下要唤他一声祖父。其余的兵力零散，即便永安王能够策反一些，你觉得，你们能敌过谈家军跟承恩公的部下们？”

“你让你的心腹悄悄离开去救出你的家人。”白素道，“你想办法跟沈迟取得联系，他是你的好友，你应该信得过他吧。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等你们被永成帝发现之后，那可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你为何要搀和到这件事情之中来？”董天赐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她是沈迟跟姜婉宁的朋友，可如今谈家效忠永成帝，即便是永安王真的反了，也连累不到他们身上去。

白素轻咳，“我为了我自己不行吗？永安王要是事败，他的家人们都会受到连累。不巧的是，我正好是他的女儿。”

当公主什么的，白素没有任何兴趣。

“可我的家人……”董天赐艰难开口。

“原来如此。”白素冷笑，她这父王的手段还真是够下作的。

“那我对你算不算有恩？”白素问董天赐。

董天赐点头，他遇见过几个用蛊虫的，若非他身上有白素给的蛊虫，免不了中招。虽不至于立马送了性命，但是，遭罪是免不了的。是以，白素对他也是有恩的。

“那你想好了怎么报答我吗？”白素问。

董天赐不知道怎么跟白素说，遂没吭声。

“这些人里，可有你的心腹？”白素问。

“有。”

“姑娘何出此言？”董天赐镇定问。

“在下恕难从命。”董天赐道，“军令如山，不是儿戏。”

“若是去了，有可能万劫不复，你也要去吗？这些士兵都有家人的吧？你也有。到时候，不光你们性命难以保住，甚至，连你们的家人都要连累。就算知道会这样，你也要执意去京城吗？”白素缓缓道。

“永安王能让你们秘密入京，陛下何尝不会暗地里召集大军？”白素又狠狠的补了一刀。

白素想不明白，为何她父王在归顺之后，还不肯死心。

“原来如此。”董天赐恍然，“可你既是王爷的女儿，为何……若是王爷胜了，你就是公主！”

“公主怎么了？你以为谁都稀罕吗？再说了，就算我不当公主，我也能继承我母亲的南疆王。统领整个南疆，自由自在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比当什么公主要好？”

董天赐觉的白素说的极有道理，同时，又十分敬佩她的洒脱。

“好了，我还要继续赶路呢。”白素踮着脚拍了怕董天赐的肩膀，“祝你好运！”

说完，白素很快钻进林子里，没了身影。

董天赐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把白素说的话细细又琢磨了许多次。从白素透露的这些消息看，永安王是真的没可能。他一意孤行，最后自然没有好下场。法不责众，这些士兵如果第一时间归降，自然能保住性命。可他作为将领，还是有叛逃前科在的将领，肯定保不住性命。

他不能让家人受到连累。

董天赐当即下定决心，写了信，交给自己心腹，让他偷偷跟沈迟取得联系。另外，又分批派出去是自己的心腹，看着是往京城方向走，实则脱离众人视线之后，寻了别的路折回。他要保证家人的性命无虞！

离开的白素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那个董什么脑子不好使，她说的那些他都不当回事儿呢？白素左思右想，写信可以，但要是路上出了岔子，那就白瞎了。算了算了，她还是再回去一趟吧。

能让她父王打消念头，皆大欢喜。万一她父王执迷不悟，她也好做应对，至少保住她跟她娘。

所以白素换了条路线，马不停蹄的往京城赶。

她速度极快，赶在了董天赐的人之前到了京城。

姜婉宁诧异的看着面前风尘仆仆满脸风霜的白素， “你怎么又回来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父王肯定想不到我又偷偷摸回来京城了。任他派人去找，找到天荒地老也找不到我。”白素得意的道。

姜婉宁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说什么。

“开玩笑，开玩笑。我赶回来是有要事告诉你们！”白素收起脸上的玩味，“ 我碰到了那个董什么，就是我给他蛊虫的，被派出去领兵打仗的那个。”

“董天赐。”姜婉宁道。

“对，就是他。”

“你是在哪儿碰见的？”姜婉宁问。

“回南疆的路上，在一处峡谷之中。他带着人做行脚商打扮，具体有多少人，我不知道，反正人很多。”白素道，“姜婉宁，据我所知，藩王进京，是不允许带兵的的吧？”

护送队伍可以，但是人数有限。

董天赐带的那些人，远远超过护送队伍应有的人数。

“白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姜婉宁一脸严肃。

“自然是知道的！”白素也是一脸严肃，“我得想法子让我父王安分守己，他要是一意孤行，至少不能让他连累到我跟我娘。他那一家子想疯随便，我们可不陪着他们疯。这又不是过家家，一个不察，那是掉脑袋的事儿。天底下好吃的东西我还没吃个遍呢，我可不想这么稀里糊涂的就送了命。”白素道。

“你先去洗漱，我跟阿迟说一声。”姜婉宁道。

“能不能暂时先别跟谈叔说？他与我父王交情深，万一……”白素道。

“好，我知道了。”姜婉宁应道。

姜婉宁急匆匆的去寻沈迟，沈迟听了她的话之后久久没言语。

“去跟外祖父说吧，若是他能叫永安王改变想法最好不过了。”沉默过后，沈迟果断的说。

永安王是前太子的子嗣，外祖父算得上是他的长辈。若是能彻底说服他，皆大欢喜。

说服不了，自然要上报朝廷。

永成帝提早作出应对，永安王没有好下场，也怪不得别人。

“不用跟舅舅说一声吗？”姜婉宁问，“白素是不想让舅舅知道的。”

“舅舅执念太深，虽然外祖父已经疏导过他，可……”沈迟犹疑，该说的都说了，可不代表他一定会听。

两人没有耽搁，去寻了谈成山。

“你们说的可是真的？”谈成山倒是十分冷静。

“白素应该不会认错人。”姜婉宁道，“而且，她也不会拿这样的事儿开玩笑。”

“有一点，白素说的很对，陛下秘密下旨，承恩公派旧部跟谈家军交接，谈家军在秘密回京的路上。”谈成山道。

也就是说，永安王安分守己，诸事大吉。

若是他心有不甘，有来无回。

姜婉宁跟沈迟对视一眼，果然，永成帝心思深沉的叫人害怕。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沈迟问。

“这件事，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隐瞒陛下。”谈成山道，“若是隐瞒，我们变成了永安王的同谋。不过，我会向陛下请命，跟永安王沟通。只不过，经此一事，永安王怕是一辈子都要被困在京城了。原本，陛下是打算重新给永安王划封地的。”

——

永成帝听完谈成山的话之后，面色平静，一点儿吃惊都没有。

“多年筹谋，确实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永成帝道，“倘若我跟永安王身份对调，恐怕也会不甘心。”

谈成山十分欣慰，永成帝能这么说，那就证明他没有赶尽杀绝的念头。如此，永安王一家至少能保住性命。

“老臣先去见一见永安王，若是他继续执迷不悟，希望陛下对其妻儿网开一面。”谈成山道。

“又要劳老将军奔波，朕这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永成帝叹气。

“为陛下分忧，是老臣分内之事。”谈成山道，“陛下为老臣一家洗刷罪名，老臣一家对陛下感激不尽。”

“老将军对我大周一片丹心，朕没有做什么，只是让天下人知道了被掩盖的真相而已。”永成帝道，“老将军以后莫要总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

“老臣都听陛下的。”

——

谈成山去寻永安王的时候，特意带了当初前太子送他的印章，是前太子亲手刻的。

“谈伯伯，你怎么突然来了。”永安王亲自迎接谈成山进门。

“自你进京以来，咱们还没好好坐下说说话。我今儿个没什么事儿，不请自来，没打搅你吧？”谈成山乐呵呵的开口。

“谈伯伯你这说的什么话，要不是您公务繁忙，小侄巴不得天天请您过来。”永安王一脸真诚，“如今，小侄只有您一位长辈了。”

谈成山把印章递给永安王，“这是你父亲当时送与我的，这些年，我一直小心珍藏着。你手里应该没有你父亲的遗物吧，这枚印章，你拿着。”

事败之后，所有跟他有关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姑娘想我如何报答？”董天赐问。

“你不要带人去京城。”白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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