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着眼在摊贩的脸上认真地观察片刻，见他被标出来的生命值缺了个口子，便不慌不忙地说道:“你先听我说几句话，再决定要不要给我包子。”

小姑娘说话时表情认真，声音纯净幽雅，两只小手乖巧地趴在摊子边角，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

游走在街头巷尾的流浪狗跑过来将半只包子叼在嘴里，不嫌泥灰脏污，摇着尾巴吃得别提有多香了。

萧雨初只愣了片刻，被当众羞辱的耻辱感便涌上心头。她心生不悦，仰头对摊贩愠怒嘲讽道:“以你的人品，活不长久也是应该。”

摊贩恻隐心生，虽还是那般轻蔑的态度，语气倒是好了不少:“哦？你想说什么？”

打开门做生意，摊贩最听不得这丧气话了。

他甩甩袖子又变回了那副不耐烦的嫌弃模样，恼道:“叫花子就是叫花子，说话都这么晦气！我这包子就算是喂狗，也不给你吃！”

说罢，摊贩便伸手从萧雨初的手里抢过那只已经啃了一半的包子，狠狠地扔在地上。

“嘶！”摊贩吓得向后退了步，“你这说得就跟你亲眼见过似的，怎么看出来的啊？”

萧雨初眼神轻轻地那往冒着白气的蒸笼里一瞟，那摊贩当即利索地从蒸笼里抓出了两个又大又圆的肉包子，给萧雨初的手里一塞，眼神满含期待。

“小叫花，说说呗！我这最近的确感觉吃什么都没滋味儿，我家那婆娘直我说瘦了……”

看惯了末世里壮观的废墟倒伏在尘土中的颓丧景象，萧雨初被这古色古香的人文气息所吸引。

饶是冷面如她，也微微张嘴露出了被震撼的表情，暗自惊叹古人的智慧真是不可小觑！

街边摆着的小摊冒着袅袅白色蒸汽，诱人的香味沿着街道飘来，直勾勾地钻进了萧雨初的鼻子里。

真正来到了昭山城后，那别具一格的碧瓦朱檐、层楼叠榭漾着浓浓古意，如同一卷水墨画缓缓拉开，呈现在萧雨初的眼前。

有洁癖的萧雨初将脏手在衣服擦了又擦，小心翼翼地将一只包子装好，腾出空在另一只包子上大大地咬了一口，腾腾的热气和肉香让人心里生出满满的幸福感。

摊贩正琢磨着这事儿，就听萧雨初嘴里塞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说道:“人有五脏六腑，你应该是肺出了问题。找个大夫瞧瞧，早治早好。要是拖延下去，迟早会没命。”

生平第一次被别人摆臭脸，萧雨初心情奇差。

萧雨初想。

没过多久，卖包子的小摊前便露出了一张灰扑扑的小脸，摊贩一瞧她那脏兮兮的邋遢模样，便不耐烦地挥手驱赶:“走走走！小叫花别在我这儿赖着！我还要养家糊口呢，这包子我是不会给你的！赶紧走人，别逼我拿扫帚赶你啊！”

萧雨初道:“你是不是最近常常咳嗽？咳出的痰还带血？”

只见那摊贩的脸色一僵，疑惑地盯着她看:“你怎么知道？”

好言相劝反遭嫌，她岂能咽的下这口气？

“你！”摊贩气急，抬手便要打她。

结果手才到她跟前，就被萧雨初用针在手背上的一处穴位刺了一下，那摊贩的手立刻便卸了力，还直打哆嗦。

“难怪你说要养家糊口，你家里人的嘴吃起东西来倒是不怎么挑食！”萧雨初斜了一眼流浪狗，话里暗讽的意味呼之欲出。

“臭要饭的！你骂谁是狗？！哎哟……”摊贩举着哆哆嗦嗦的手骂个不停。

萧雨初也懒得跟他多言，揣紧了另一只完好的包子快步离开。

因为方才的动静，街上有不少人驻足围观。她更是未曾察觉，有双罪恶的眼睛已然盯上了她……

临街的茶楼二层上——

一名年轻的公子客倚在窗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身边的手下得到了消息，近身上前恭敬地禀报:“公子，王爷已经进山城了，现在可要去迎接？”

公子客摆了摆手，不为所动。

“老头儿身边的护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不必担心他。”

“可是听说，王爷他中了毒。”

“中毒？从南洲到此，千里之途，他若是中毒能活这么久？”这轻飘飘的语气，仿佛中毒的人与他无关。

手下的人顿了下，小声道:“据说王爷在路上遇见贵人搭救，现在已经安然无恙了。”

“那不就得了，非得让我八抬大轿请过来不成？都什么时候了还摆王爷的架子！”公子客伸了个懒腰，可目光一直盯着大街上的某个方向，兴致不减。

手下人顺着看了一眼，谨慎问道:“公子在看什么？”

“看一个有趣的小乞丐。”公子客指给他看，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她本来被那卖包子的摊贩嫌弃驱赶，却只说了几句话便从对方的手里讨来了两个包子。”

“这……有什么稀奇之处吗？”

“本来是没有的。”公子客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兴趣迥然。“可后来，二人反目，那摊贩却没在她手里讨得了好。”

从窗口看下去，仍旧能见着卖包子的摊贩，举着被扎过后、颤抖不止的手鬼哭狼嚎，最后竟是两眼一闭，晕了过去，被好心的街坊抬去了医馆。

公子客这才起了身，悠哉道:“走吧，在见老头子之前，先去一趟故梦楼。”

故梦楼是昭山城有名的青楼，名字起得颇有情怀，里面的姑娘也是出了名的水灵有才情。只不过做这一行的，终是以色相侍人，落不了什么好。因而此地亦被寻常女子视为狼虎窝，唯恐避之不及。

萧雨初从昏睡中醒来时，便发现自己手脚又被捆绑起来，关在不知道是哪儿的房间里。

她愣了半晌去回想昏过去之前的事，突然很想骂人。

萧雨初从卖包子的摊前离开后，便想找个地方落脚。以她的能力，最好是去医馆打打下手，起码先搞清楚自己身处在何时何地。

没想到刚远远地看见了写着故梦楼三个大字的牌匾，便被身后的一记闷棍敲晕了，醒来便到了这儿。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是否晚上多梦失眠，食不下咽？”

“咕——”肚子发出了难为情的抗议。

这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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