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初只觉得他此刻看起来还有点可爱。

她认真解释道:“这并不是嗜好，而是秉着严谨的医学态度好学求知罢了。与其整日对着一本书上的人体图做构想，不如实际多摸摸看看，才能活学活用、领会贯通，师哥我说得对吗？”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听桑云说:“刚才不替你解围，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应对他们的能力。我和师父就像是被诅咒的两个人，只要跟我们二人牵扯上关系，都会被这里的人所孤立。杏林堂虽然聚集了天下能医，却也是个充满了纷争的小江湖，拉帮结派自是有之。”

“你既然被师父代领，也会受到相同的待遇。如果在我和师父都没有能力保全你的情况下，你无法自己应对的话，那你只有被吞噬的份了。”

难得两人意气相投，桑云的脸色也比方才好看了许多。

在前往饭堂的路上，是会偶遇一些杏林堂的门人，他们多是结伴而行，偶有单人路过，皆是行色匆匆。

令人疑惑的是，他们在看见桑云时，无一不皱眉撇头，像是极不愿意看见他这么个人似的。更是在看见萧雨初之后，暗中对着她指指点点。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萧雨初一度以为自己回到了研究院，而她还是那个不擅交际的孤僻异类。

先前还不知道为何堂主能对这样的弟子另眼相看，而今看来果然不是一般人。

萧雨初问他:“桑师哥找我来作甚？接下来，可是有别的安排？”

“哦，到了晌午，内府有饭堂，我领你去看看，顺便在那儿吃饭。”

说明白点，就是个书呆子。

萧雨初跟桑云颔首告别之后，便审视起了自己所住的屋子。这房间一看就是刚打扫出来没多久，桌子上还放着一条抹布。

她心里松了口气，开始拆行李，慢慢地将带过来的东西在房间里陈设摆开。

身为师兄，桑云所能帮到萧雨初的地方实在有限，而且比起跟人接触，他看起来好像更愿意去研读医书。

这学校还管伙食，倒是不错！

萧雨初点头应道:“我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咱们这就走吧。”

“没想到楚萧师弟，还有收集人骨的嗜好。”桑云努力作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走进了细细观察，手指忍不住在骨架上摸了一把，一侧头，便见萧雨初正饶有趣味地盯着自己看。

桑云难得脸红了一把。

他问:“这具人骨，是男是女？”

“简单，看耻骨。”萧雨初比了个位置，同他说道:“女子的骨盆下口宽大，耻骨宽短而低，富有弹性。耻骨弓角度比男子大，近似三角形。若是有机会，可以寻一具男骨的骨盆来作对比。”

也就是说，他是想看看萧雨初遇上了麻烦能不能自己解决。

萧雨初反应过来后，扯了扯唇角，“那我及格了吗？”

“刚刚好。”桑云微微颔首，对她表示很满意。

杏林堂的饭堂就在弟子们的居院后面的大厅里，远远看过去，便能看见有人在厅里来回攒动，桌子一排排一列列，整齐得很。

一进门便是盛着饭菜的大锅，盖子一掀开，里面还冒着热气。

见他们两人进来，厅里负责盛饭的门人便递给他们一只比脸还大的盘子，上面已经扣好了一碗白米饭，想吃什么菜自己选择即可。

萧雨初一下子感觉自己回到了还在上大学时候的场景，食堂阿姨的手总是像得了帕金森一样把肉都抖掉，只剩一勺菜汤。

“哎桑师兄，这鱼肉是留给秦师兄的，你选别的吧！这么多菜呢，你也不能尽挑你想吃啊、多少得为其他师兄弟们想想吧。”

桑云刚走到了盛着炖鱼的锅前，便被守着锅的同门一顿打发。恁高的嗓门儿，顿时引得别人纷纷往这儿看来。

四周顿时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不用听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桑云平静道:“我平时很少来饭堂吃饭，今日来一回，你一定要如此刁难我吗？”

那人可不管情面不情面的，只是向来看桑云不顺眼，又人云亦云地对乌青师徒感到厌恶罢了，所以才会这般刁难。

他冷笑道:“很少？我可是记得桑师兄你没少来饭堂吃饭啊，怎么？这点恩情你都要跟咱们堂里计较吗？”

桑云拧眉:“你别欺人太甚。”

这对话，一点都不像是在吵架，反而更像三岁小孩儿斗嘴。

萧雨初往身后看了一眼，正好瞧见了先前在内府门口为难她的那个秦瑞，当即明白了这个人口中所说的秦师兄究竟是哪位。

她上前一步，好整以暇地问道:“这位师兄，那锅里的鱼不少呢，秦师兄一个人又吃不完，你干嘛跟我们这么斤斤计较？”

“要你管？这就是我留给秦师兄的鱼，你要是不服气，去找堂主和副堂主说理去啊！”那人一叉腰，显得刻薄无比。

萧雨初一手搭在了桑云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则是故作不小心滑了下，在锅边晃了晃，缓和着颜色劝道:“桑师哥，算了算了！既然这位秦师兄比猪都能吃，那我们就不跟他争了，我们吃别的。”

“你！”那人看见秦瑞正好站在萧雨初的身后，原本气急败坏的脸色顿时变得幸灾乐祸。

桑云也不是个愿意闹事的人，虽然惊讶于楚萧这个时候打圆场，却瞥见了她手上奇怪的动作，当即闭上了嘴。

两人盛好了饭就寻了处偏僻的角落坐下来，秦瑞还很得意地向他们两个挑了挑眉。

用筷子拌着碗里的饭，桑云有些不赞同地看她一眼。

“你偷偷下药，万一波及无辜，被别人吃了怎么办？”

“无辜？”萧雨初真想扒开桑云的脑壳里，看看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你看那群小人得志的家伙，跟秦瑞都抱了团，能是什么无辜的人？既然这杏林堂是个像染缸一样的江湖，那就说明我的这些小手段，也是被默认许可存在的。”

“是吧？”

桑云颔首，“原来如此，倒是我学识浅薄，受教了。”

到了晌午时分该用饭了，桑云觉得肚子饿时才从自己的房内走出来，见萧雨初的房门大开着，便毫无顾忌地直接走了进去。

结果一进门，对面便是一具人体骷髅，看得桑云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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