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爷怀疑着问道:“不知道令尊是……”

“家父姓裴，大名裴若锋。不知莫老爷跟家父的交情如何？”

萧雨初蹙了蹙眉，露出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歪了下头，决定不再继续追问。

反倒是裴寒对此事上心了。

“寒王？！”莫老爷子的眼神上下扫量着裴寒，没能很好地将心底的惊诧掩饰去，最后只好含糊不清地应道:“原来是小寒王。老夫在朝时，乃是一名文臣，跟武将寒王鲜少来往。不过寒王府世代忠良，为国效命，可谓是尽忠职守，老夫心里向来敬畏。听说最近几年寒王清闲了许多，若是得空，倒是想跟他坐下来闲聊一番。”

“这个嘛……”莫老爷子顿了顿，看起来像是准备说些什么，却不想这一停顿便将后半截话又咽了回去。“或许是老夫老眼昏花了，以我相识那人的性子，不应该……”

他说到一半，又未说完。

这样很吊人胃口的啊！

结果她无意间的一抬眼，发现几个男人都在盯着自己看，就连那莫老爷子也用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她，仿佛她是什么怪物一样。

“我怎么了吗？”萧雨初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眼珠子转得相当灵动。“我脸上有东西吗？”

不待孟不凡和裴寒开口，莫老爷子嘶地一下吸了口冷气，疑惑地撇了下头，诧异得很。

其实不仔细看的话，并不明显，只有与他极其亲近的人才会将这些细节也记得如此真切。

他侧头看向师兄晋羽，却发现他也正好看着自己。

师兄弟们对视的一瞬间，晋羽很快又佯作平静地转开了头，摆出对他们这些过往旧事并不感兴趣的样子。

孟不凡下意识地抚上了眼角下的泪痣。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见到的人，都脸熟得很呢？”

萧雨初脑子里灵光一闪，追问着道:“脸熟？我从未见过老先生，不知道先生为何会觉得我眼熟？”

“莫老爷子在朝为官多年，想必见过我家老头子。”裴寒没有忽略这人的表情反应，一双精锐的眼睛落在他的脸上就没有挪开。

孟不凡和裴寒同时伸手扶了他一把，没想到这么近的距离，反倒把莫老爷子吓得更厉害了。

老人家伸出了颤颤巍巍的手，指着裴寒半晌说不出话，最后又眯了眯眼确定了好几次，眼神忽闪，带着些许犹豫:“我看你眼熟得很，敢问这位公子是……”

裴寒礼貌一笑，“会有机会的。”

他们又寒暄了片刻，注意力终于在孟不凡的介绍下，转移到了萧雨初的身上。

寒暄过后，孟不凡主动向莫老爷子提及:“莫伯伯，实不相瞒，这次我和师兄遇到了一点麻烦，迫于无奈才会想着向您求助。”

这莫老爷子一看就好说话得很，面相也和善，言辞温吞，是那种很容易跟晚辈打成一片的长者。

他于主座稳坐下，双手拄着拐杖，平和道:“孩子，你有什么事尽管直说。当年我可没少欠你师父的情，要不是他突逢师门骤变……”提及往事，难免哀叹连连。

见状，孟不凡不禁松了口气。

“是这样，我师父先前将一些东西留在了您这儿，眼下我师兄遇上了些麻烦，这些东西应该能够派的上用场。”

孟不凡的心情之迫切只要是个有眼睛的人就能够看出来，而莫老爷子更是痛快地答应道:“我知道了，这不是什么难事。你师父留下的那些东西我至今未曾动过，一来是想留个念想，二来，我也不会使唤。你们若是需要，我这便带你们去取。”

众人松了口气，萧雨初的心里充满了好奇，不由得多看了孟不凡几眼，不知道这位大叔的师父是什么样的人，留下的东西又是什么？

“小庆啊！”莫老爷子唤了一声，先前给他们开门的小厮便从门外小步跑着进了会客厅，毕恭毕敬地回道:“老爷，您有何吩咐？”

“你带着他们去后院的仓库里，把那个一直锁在壁橱上的锁打开，里面的东西交给他们。”

小庆规规矩矩地应了声是。

莫老爷子气喘了几声，向疑惑看向他的几人解释道:“老头子患有哮疾多年，眼下有些不适，就不陪你们去了。”

说罢，他还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孟不凡颔首表示理解，而萧雨初则是抬首看了一眼空气里的细尘，一本正经地劝道:“这屋子应该刚清扫过不久，飞尘还没落地，您有哮喘的话还是多出去走走的好，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你啊，就是在屋子里闷太久了，多出去走走对你的病有好处。只要不吹风不受寒，没什么大碍的。’

‘庸人才会画地为牢，我希望你啊，有朝一日能遇水化龙，一飞冲天呢！到时候我这一介草莽可要多仰仗你这位大官儿了！’

时光似乎一下子被扯回了数十年前，故人清朗带笑的声音还在耳边，可眼前人却变作了一个沉静安和的少女，与那人的飞扬截然不同。

萧雨初见莫老爷子呆愣半晌都未作反应，疑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时，却被已经走出了门外的裴寒催促道:“小美人，再不来我们可不等你了！”

“嗯？这就来。”萧雨初无措地抓了抓后脑勺，向莫老爷子微微颔首，算是行了暂别礼，便匆匆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莫府并不算大，尤其是建在这样一个小镇上，规模比起杏林堂的内府自然是差了许多。

仓库就在后院最东南的小角落里，平日无人光顾，窗户上都挂上了蛛丝。

小庆推了几下门都推不开，裴寒眯着眼睛看不下去，便淡淡道:“我来吧，你让开。”

那小庆嘀嘀咕咕道:“这门平时挺好开的啊，怎么今天就……”

话还没说完，便听见哐当一声巨响。

门被暴力踹开，老旧的门板都出现了几道裂缝。

这几天跟着他们东奔西走，萧雨初连口热乎的饭都吃不上，一路上更是连水分都没怎么摄入，整个人的脸色差了许多，这会儿正捧着茶杯像牛饮似的往嘴里灌水，丝毫没有品茶的意图。

和晋羽甚少有过接触的莫老爷子并不能为他们的过往提供什么有力的证据，反倒是在看见裴寒的时候，震惊了片刻。

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膝盖不自觉地弯了一下，连拐杖都没能撑住他的身体，吓得几人还以为他是身体不济要摔到地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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