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是认真的，不信你自己看。”倪童扬了扬下巴，郁意摇头闭眼拒绝盯着一个姑娘家的身体看个不停。

一直眯眼打瞌睡的沈微突然开口了:“你是想说她胎位不正？我和骆师兄也有这个猜疑，不过现在还早，不能太早下定论。”

这人又问:“那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不能碰它？”

“因为它本质上也算是一种毒草，结出来的果实会让人的记忆受损，一天比一天严重，直到你什么都不记得为止。”

他们三个人就像是在课堂上开小差的差生一样，交头接耳，时不时地说些悄悄话。

手痒，想打人。

“师妹，那个叫红琅的东西为何物？为什么要提醒我们遇到它千万不能摘，也不能吃呢？”有人提出了像样的问题，萧雨初深感欣慰。

她将那张生动描绘了红琅的图画摘下来，拿到众人面前，认真道:“合国人大多信奉兽神，他们认为飞禽走兽皆通灵性，只要找到合适的办法是能够与野兽和平共处的。红琅，便担当起了此媒介，有号令驭兽的功效。”

“万一难产了呢？”

“小童，别乌鸦嘴……”

萧雨初听得面红耳赤，但是当着这么多高阶弟子的面，她还得装出一副无事的样子，从手边拿起了戒尺在木板上重重地敲了几下。

骆昊介的伤病情没见什么起色，倒是内府里的一切事宜在萧雨初回来之后，都回归了正轨。

那些世家子弟虽然对杏林堂仍有忌惮和顾虑，不过有明事理的人在听说杏林堂已经揪出了作乱的叛徒后，就把自家孩子送回来了。

学堂重新开课，医馆门自从打开之后，也渐渐有病人来上门看诊了。

几日后——

“肃静。”

她的师兄们都忙着记笔记，刻苦学习，但是这几个师叔却是当众让她下不来台。

郁意眼皮抽搐，“你眼睛往哪儿看呢？”

只不过更多人关心的是她那颗有着圆润弧度的肚子罢了。

就在萧雨初往讲课的木板上贴图纸时，和高阶弟子们坐在一处的倪童捏着下巴慢吞吞道:“我说师兄，你有没有觉得咱师侄的孕肚看着好像不太对啊？”

即便萧雨初咳嗽好几声，他们也全然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

“你们说，乌青她要是被赶出杏林堂了……谁来给雨初接生啊？”

听到萧雨初的话后，所有人都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又低下头开始拼命狂记。

这东西的功效居然被萧雨初琢磨得这么透，沈微结合她入合国后的遭遇，忍不住开始猜想:“莫不是她身边的哪个人吃过这东西的亏，所以才会对它如此了解吧？”

被说中的萧雨初全身一僵，一记冷眼瞥了过去。

沈微了然地笑笑，抱着手臂不再言语，倒是倪童端详着挂在木板上少说也有数十张的画纸，不由得产生了一个疑问——她不过去合国才多久，怎么就能接触这么多的毒草？

而且还针对这些毒草的毒性，分别列出了可解这些毒的草药和配方。

凭她一己之力，少说也得数年才能完成吧？

倪童当然不知道萧雨初有一双扫描机器般的眼睛，连草药带功效都能记下来，甚至还把合国大夫们一同研究的新尸毒解药制法分享给了众人。

谁知道哪天会不会用得上呢？

两个时辰的分享课讲下来，萧雨初还有些口干舌燥的。这些个师兄们虽然不常出现在人前，行为举止都有些神秘，不过看得出来他们都对医学抱着十二分热忱的精神，求知欲不比寻常的学徒差。

看桑云和往日比起来没什么不同的样子，萧雨初放心多了。

在回塔院的途中，萧雨初向他询问起了乌青的近况。

“师父她被关在了起居院里，这几日不管我问她什么话，她都不肯答。”抱着书本的桑云神情有些落寞。

想想也是，在记恨了自己的师兄那么多年以后，结果却发现自己怪错了人。被命运捉弄后的无力感漫上心头，又是绝望又是愧疚……

这种体会，不是寻常人所能感同身受的。

萧雨初瞥了眼跟在身后的沈微，压低了声音对桑云道:“师父没有怪罪乌师叔的意思，不过应该也不会再留她继续在苍城待下去了。所以，她多半会被送到各地的分堂。”

“……”

“我知道你们师徒感情深厚，乌师叔这一走，你肯定是要跟着她一块儿去的。旁的我也不多说，只盼你能好好劝劝她，让她别再沉溺于过去痛苦的往事，人总要是向前看的。”

桑云愣了几刻，反应过来之后，第一句便是:“我明白，师妹、多谢你！”

一直将这俩小孩儿的话听在耳朵里的沈微有些不满地叫了两声，“哎哎，这件事分明是我提出来跟堂主商量好的，你怎么光谢她啊？”

本来以为依着桑云拘谨的性子，多半会郑重其事地再向他道声谢。谁料这小子侧过脸来，认真地对他说道:“堂主有意要把杏林堂交到师妹的手上，谢师妹和谢堂主、沈师伯都是一样的。”

“……”说的好有道理，沈微竟无言以对。

辞别了回到起居院的桑云，萧雨初挺着小肚子边走路边翻着手里的花名册，身上还裹了一件厚实的披风。

她叹道:“内府的医者和学生都少了将近半数，医馆要是忙开，恐怕人手不够……”

沈微笑她瞎操心，“杏林医馆闭门太久，那些病人都转去了别处，一时半会也忙不开。倒是你，这时候当心着自己的身子，带着肚子里的小孩儿跟你一块儿遭罪，你这娘也忒没自觉了。”

萧雨初白嫩的手在腹部轻抚几下，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

两人正打算去看望骆昊介的病况，忽见几名守着塔院的人从里面匆匆退出来，身上还带着不同程度的伤。

萧雨初和沈微心一紧，不约而同地急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活儿随便找个接生婆都行，你是忘了咱们这会儿在什么地方了吗？”

不过这些事都跟萧雨初无关，她这两天正忙着跟师叔们和包括桑云在内的高阶弟子们分享自己在合国遇到的珍稀草药。

她将这些草药整理描绘成图画后，还在旁边标注了它的名称和药用效果，俨然已经成了堂中的小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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