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皱眉：“我力至时，自能跨境而去。”

人魔挣扎着起身，坐在了黑血上，大笑着摇头：“所以我说你是蝼蚁，所以我觉得你可怜。跨境？你跨何境？”

寒冷很想笑，但他笑不出来。

人魔继续道：“是不是很想知道是什么承诺？”

寒冷眯眼：“若去天境，自是从中天界处跨境。”

寒冷沉声：“继续说。”

人魔笑：“很简单啊，我兄长许诺给尘都生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承诺，只要他不对我出手。很简单的交易。”

以万灵生死做筹码，换来的一个承诺？

人魔露出一个极有深意的笑容：“我确是从中天界入尘境。不同的是，我是被流放而来，那中天界，只有天境往下来，从无别境往上去一说。”

寒冷没什么表情，继续问道：“你从中天界入尘境，为何出现在西部？”

人魔一双黑眸仿佛能直视寒冷心底，他笑道：“你是想问为何境守没直接杀了我？”

寒冷双脚浮在半空，双眸黯淡无光，但面上自若，蓝衣出尘世，如仙人降凡尘。

人魔则是魔焰萎靡，身躯残破，血流不止，一团黑血拖着他的身躯，不让他坠入地面深坑中。

那能让他气息不断上涨的秘术，已然失效，其所受之反噬，应即将来临。

黄沙向下陷，大地起深坑，连绵几千里！

寒冷眸子一眯，眼中杀光四起，人魔见状，摊了摊手，笑道：“别生气嘛，我回答你就是。我虽是被流放之人，但在天境，也不是孤家寡人。”

他难得的露出一抹正色：“我有一兄长，是你们口中的，天境使。”

“哈哈哈哈哈，你也太幼稚！诸境应同？屁话！天境凌驾诸境上，世之共识。你生在下境，再惊才绝艳，终你一生，也难走出此间囚笼。”

寒冷自然听得清，他冷声道：“诸境应同。”

人魔哈哈大笑，笑的血流不止，煞是瘆人。

人魔咧嘴：“此路不通。别想了。天境至高，想从中天界找路跨境？”

他一字一顿：“痴心妄想！”

他话语一顿，露出一个极为玩味的笑容，张嘴似乎要开口。

寒冷心念一动，闭目睁眸。

身形已经在千里外，身前是坐在黑血上的人魔。

人魔惊讶：“好厉害的观想之法。”

寒冷冷笑：“你的血遁之术也十分高明。”

若不是为了问出心中困惑，寒冷断然不会给人魔喘息恢复力量的机会。

人魔一脸郑容，身形端正的看向寒冷，认真开口道：“放了我，你想要什么，让我做何事，我都答应。”

寒冷只是道：“杀了那么多生灵，他们中就没有这般向你开口求生路之人吗？”

人魔似是看出了寒冷眸子里坚定的杀意，低声道：“我流放尘境，极为虚弱，需要大量的血祭来恢复力量，若你有朝一日如我那时一般，你将如何？”

寒冷不答，只是反问：“为何入了东郊又回返？为何单单只屠北方寒城？”

人魔挑眉：“自然是被东边那的持令追得紧，只能被迫往回走。寒城？是那个用十二针逼退我的医者所在之城？”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笑非笑：“看你这样子，我在那个寒城杀的人中，有你在意之人？是你的亲朋？”

寒冷直视着他：“你杀万灵，我当杀你。”

人魔一脸玩味：“你为万灵杀我？还是为你之亲朋杀我？”

寒冷呼气：“为杀你而杀你。杀你之后，血仇得解，万灵得安。”

人魔竟满是认同的点头：“既如此，是该杀我。”

寒冷也点头：“为何不继续说为什么只屠寒城而不深入北部？为何不继续挣扎挣扎乱我心神，比如说那境守尘都生与你同谋，也该杀，比如说杀你之后，你那天境使的兄长必然不会放过尘境，你怎得安稳等死了？”

人魔不回答寒冷的第一个问题，轻笑着道：“尘都生该杀，而你能杀吗？我兄长高居天境，不问尘事。他与尘都生的交易已经是对我最后的关照，你杀我，是我技不如人。”

寒冷没听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叹息：“我错了，你怎会安心等死？”

他眸光照过，身前人魔瞬息破碎，黑血洒落大地，原只是一个虚影。

天境手段，当真高深莫测。

寒冷闭目，以意念之眼俯瞰观想大地，找那一丝微弱的生机。

魔在西方三千里外。

寒冷睁眼，复闭目睁眸，瞬息千里。

如此五次，方又追上人魔。

那人魔见寒冷身形出现，便就此止步，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看来我真是要死在这里了。”

寒冷看着人魔身后的西方，他们已深入极西之地不知多少万里，所见皆黄沙，而那远处，却已有了一点不同，那里有一颗青翠欲滴的五丈高之树。

扎根黄沙中，生发荒漠里，枝叶轻摇，所见皆绿。

只是一眼，便觉其不凡，钟天地之灵秀，绝一境之造化。

似乎尘境西部之所以有无边荒漠，便是因这树之存在，吸尽了几十万里的生机。

寒冷凝神，那大树却又消失不见了。

那人魔引他至此，必是为求一线生机，那颗古怪的绿树，极有可能是变数。

寒冷踏前，身前人魔又化作一摊黑血消散。

寒冷闭目睁眸，再一次在两千里外追上了人魔。

人魔叹息：“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寒冷一掌过，人魔又化作一摊黑血坠入黄沙。

寒冷再往西行一千里，追上人魔，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眸光过处如大日临，人魔左臂炸开，身形化作血光，已在千里外。

寒冷又追至，人魔右臂炸开，身形再化遁光，如此往复，人魔四肢俱裂，只一团黑血拖着他的身子前行。

寒冷再一次出现在人魔身前。

人魔面上涌现不甘，他鼓足仅存的气力大喝：“杀我者谁？”

寒冷眯眼不答，黑眸扫过，人魔的身子炸开，漫天洒魔血，这次是真身。

寒冷沉声：“你不配知晓我的名。”

他黑眸扫过人魔四碎的身躯，眸子中幽冥如现世，抹杀真灵，驱散魂魄，使那人魔难入轮回，彻底死绝。

然后寒冷看向西方，人魔有意把他往西引，定然是那里有能帮他逃出生天的事物在。

寒冷确定就是那颗扎根黄沙的绿树。

但追了这么久，也只是得见一眼，便没了踪迹，难以察觉其真身所在。

寒冷还是第一次深入尘境四极，也不知南东北三极处，是否也有古怪。

寒冷思虑在三，既已深入不知多少万里，不如再去深处瞧一瞧。

想到即动，寒冷动身。

寒冷面色一寒：“尘境自古相传，中天界后连着天境，何来不可能一说？若是不可能，你又从何而来？”

这人魔可比寒冷想象的棘手太多，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人魔挣扎着抬起头颅，面上黑血淌个不止，他望着寒冷，声音极低，近乎呢喃：“真了不得啊。你和那剑客，不该生在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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