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那张纸放进自己怀里，神色淡淡:“不过这次不能放任他了，纪元晁此行怕是要直接去寻人。若是撞上，阿九凶多吉少。”

来送信的人身材纤细，月光下，她一身水绿色长裙衬得肌肤雪白。

“你以为我不晓得圣女在你心中是如何重量吗？当初右护法背着教主将周水柔送走，此事若是被纪元晁知晓，右护法觉得会是如何？”

“还有，教主如今为何这么着急寻找圣女，你我心中都清楚，是因为他时日无多。”

见苍辰要走，她快步跟上，语气好奇道:“左护法真的会对小九动手么？”

提到这个话题，女子脸上的笑渐渐淡了下去，“带回来有何用？纪元晁迟早会发现，我带她回来倒是害了她。”

“我可以帮你。”苍辰道。

“嗤。”女子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你如何帮我？”

“怕呀，怎么能不怕？我这大师姐怎么也不该帮右护法做事吧？左护法知道了，怕是会直接取了我的命哦。”

面具下的一双浅绿色的眼睛弯了起来。

“你若是怕，怎么还来同我说这么多？”苍辰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整日嘻嘻哈哈，纪元晁怕是也摸不透你到底在想什么。”

一只漆黑的乌鸦在林中飞速穿过，落在山崖上那道人影的肩头。

指尖勾下挂在乌鸦脚上绑着的小竹筒，从里面倒出一张纸来。

“动作挺快的。”

夜色寂寥，树林中有身影掠过，被惊动的鸟群骤然起飞，徒留下几道凄异又刺耳的鸣叫。

“我能想什么？右护法不知道早就知道，我只想取圣女的血吗？”女子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清脆悦耳，如银铃般。

苍辰闻言只是轻声反问:“你想救她？那为何不直接将人带回来。”

“阿九向来都不听话。”苍辰回身接过那封信，展开看了看，上面还压根没几个字。

“右护法。”

有人轻巧落在苍辰身边，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羽九不见了，只留下一封信给您。”

“他什么做不出？”苍辰脸色有些冷，不复从前温和的样子，冷声道:“你既然回来了，就去把人带回来吧，此事不用他插手，省得添乱。”

“哎呀，我去啊？”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倒也不是不行，但如果我也碰上左护法怎么办？”

“纪元晁狼子野心，早就做好准备了，右护法还是自求多福吧。”

女子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羽翊。”

苍辰的声音在夜晚之中格外清晰，“我不想让青梧死。”

“所以右护法愿意承认，羽九重伤那一回，是你没有对她动手，是吗？”羽翊停下脚步，眸光沉了沉:“我有点搞不懂右护法的意思。”

“其他的事情我不是很在乎，至于伍哥哥能不能回来，小九又会不会死，与我而言，似乎不重要吧？”

“右护法还有什么能够说服我的吗？”

羽翊站在不远处，衣裙被夜风吹起，周身带着凛冽的气息。

无奈之下，苍辰只好叹了口气，道:“你可知他们此行是去做什么？”

“什么？”羽翊心头忽然漫上不好的预感。

“邢芷蝶从夜国回来，纪元晁此行便是去寻她的。”苍辰回想起方才乌鸦带回来的信，声音冷了下来:“阿九也是去寻她的。”

周遭有片刻的安静。

许久之后才传来女子的轻嗤:“怎么可能，她不过是什么小角色，纪元晁寻她做什么。”

“那便不是我能知晓的了。”苍辰方才已经将自己收到的那封信给毁掉，如今自然没办法跟她证明什么，淡声道:“信与不信，随你吧。”

“你到底想不想杀凤青梧。”羽翊的目光罕见地浮现出几分迷茫来:“我知道你对那几人一直下的命令是将她直接杀了，为何现在又反悔？”

琉羽教内目前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跟随左护法纪元晁的，一部分则是跟随右护法苍辰。

两方人其实互相不对付。

“她说不想死。”苍辰蓦然回忆起那日在恭亲王府，凤青梧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寂寥:“我知道无人会想要去死，但她不同，她是水柔的女儿，是下一任圣女。教主寻她，就是为了带她回来祭祀，以她的血入药。”

“你可知晓祭祀是如何残忍的景象？入药又是怎样的痛苦？日日夜夜被关在药房内不见天日，将那些药材强行灌下，还要随时被取血。”

“我不愿让她回来，与其遭受这番折磨，倒不如死了还能痛快些。”

羽翊沉默下来。

她只知道祭祀的事情，却不知道祭祀的具体步骤。

听苍辰说完，只觉得一阵恶寒。

“你不是好奇为何我不争不抢，却安然无恙许久，不曾被教主责怪过吗？”苍辰又道:“因为皇室体内的奇毒是琉羽教内的人下的，此毒诡异，在常人看来只是心疾，却会让他们一代一代皆受此折磨。”

“做出此毒的人，便是我师傅。”

可惜他前段时间才知道，那毒已经被凤青梧解了。

他们无法，只得对司君冥跟皇帝动手，并且下令将圣女后代凤青梧带回琉羽教，迎接下一次的祭祀。

表面看起来并无问题，但偶然间苍辰跟纪元晁得知，教主如今的情况有些不太乐观。

若是不能赶紧将人带回来进行祭祀的话，琉羽教内的局势将会改变。

纪元晁按捺不住，率先动手了。

“这还真是好笑。”羽翊听完这些，忽然笑了起来，“教主不甘心如今的场面，想要推翻皇帝重振前朝吗？如此说来，纪元晁还真是聪明。”

苍辰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右护法不知道吧？如今皇宫之内也争权夺势，局势紧张，热闹得很呢。”

苍辰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人:“你怕他？”

声音有些低沉，乌鸦应声鸣叫，然后便被放飞。那张纸被再度装回小竹筒内，被人用力攥紧在手心，眨眼间化成了齑粉。

月光映亮了他袖口精致的竹叶花纹，粉末随着张手的动作四散在风中，顿时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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