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包里有几卷钱，全是块的。

这算是市面最大的面额了，放到年差不多值到块人名币。

货架上什么都有，就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你值钱的东西都在哪？”

郑翎瑜数了数，总共块法币。

老拐子一顿，又大哭起来：“好汉爷，小老儿还能拿命开玩笑吗！真的没钱了，你就看什么值钱拿什么吧！”

郑翎瑜见老拐子这次似乎没在说谎，便绕过当台，来到后面的货架旁。

手表、花瓶、留声机……

“不行，差一分都不行，原则，你懂吗？”

郑翎瑜又将闹钟重新计时：“再给你一圈，好好想想剩下的钱在哪。”

“真的没有钱啦！”

郑翎瑜拿过匣子，见里面果然只剩一把零碎的小钱，还不到块，便冷声：“那你也没那么多命了。”

闹钟这时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行了，上路吧……”

看着转动的秒针，老拐子哀求道：“好汉爷明鉴，真得没那么多钱！”

老拐子嚎啕大哭。

“哭！哭也算时间哦！”

“你知道就好，还不快把钱都给我拿来。”

郑翎瑜惊讶道：“我混了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藏钱的，厉害……话说你天天这样拧二爷的头，不怕遭报应？”

老拐子望着郑翎瑜苦着脸委屈道：“这不是来了吗……”

“这也不够啊。”

“好汉爷，真的只有这些了，要不您看什么值钱就拿什么……放小老儿一条生路吧！”

“好汉爷，都在这里，真的，小老儿不敢骗好汉爷！”

说着，老拐子开始跪地磕头。

“放屁，当好汉爷是五岁孩子？”

郑翎瑜上前一脚给他踹到一边去，又去东侧货架翻找。

老拐子爬回来又跪在地上，还主动帮郑翎瑜介绍货物：“好汉爷，那是贼炮的西洋打火机，好东西，拿去别的当铺少块都不能当。”

“抽烟对肺活量不好，好汉爷才不要这破东西，还有，这叫zippo，你还是留着让你孩子给你烧纸钱时用吧。”

说着，郑翎瑜又打算去另一侧货架翻找，但老拐子跪在正中间，很挡路。

“你给我一边呆着去。”

“好汉爷，小老儿跪在这就行。”

郑翎瑜懒得理他，走到西侧货架旁，拿起一面银质的小镜子觉得不错。

“哎呀，好汉爷好眼光，这是嘉庆年的东西，出自名匠之手，至少值块，若拿去送佳人，那更是再好不过，正所谓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啊……”

“满嘴顺口溜，你想考研啊。”

镜子虽不错，但不想让陆莺莺用别人用过的东西，郑翎瑜正要放下镜子，忽然从镜面中看到老拐子的跪姿有些扭捏，而且神情很紧张。

莫非……

“老东西，别跪了，坐板凳上吧。”

“不不不，老小儿有眼不识泰山，对好汉爷招待不周，还是跪着吧……”

“不坐就滚远点。”

郑翎瑜上去一脚给老拐子踹到一边，猛然又朝地板跺了一脚。

“咔嚓”一声脆响。

空心地砖断裂，露出了一个小皮箱。

打开一看，箱内一摞摞法币，少说也有两万块，郑翎瑜又惊又喜：“我混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这样藏钱的，厉害。”

“这钱不能动！”

老拐子突然嗷嗷扑了上来，又被郑翎瑜一脚踹了回去。

“你不是说没钱吗？不是说看什么值钱就拿什么吗？我看这箱子就挺好，拿走了。”

“我和你拼了！”

见老拐子急得还想扑上来，郑翎瑜不耐烦，又是一脚踹过去，让老东西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这次直接爬不起来了。

“老东西，你卖的假枪险些坑死一个好青年，看在这箱钱的份上，我才没弄死你，偷着乐去吧，别不知好歹……”

郑翎瑜先将那支南部十四式狠狠摔在墙上，将枪管摔变了形，又拿起包裹、提着皮箱向门外走去。

老拐子都要崩溃了：这根本不是他的钱，而是日本人昨天交给他的秘密活动经费，丢了这些钱，他全家都死定了……

刚一打开店门，就见外面站着好些围观的民众。

这时，老拐子凄厉的大哭声从屋里传来，让人们顿时议论纷纷，看向郑翎瑜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提防与不善。

还有热心的自发组织挡在门口两侧，就差有人喊一声“抓贼”。

见近百民众呈半圆形把自己堵在门口，郑翎瑜长叹一口气，指着屋里难过道：“请大家伙给评评理……”

“我这三舅去年处了个老相好，大半辈子的积蓄都交给那女人保管，结果昨天那老相好跟着野汉子跑了路，钱也都带走了，你们说，让谁谁不哭……”

原来是这样！

人们恍然大悟，对郑翎瑜的敌意也顿时消散。

“三舅啊，别太难过了，哭坏了对身体不好，我给你买点好吃的去……”

朝着屋里喊完，郑翎瑜又关上店门，对人们嘱托道：“让我三舅安静地哭一会儿吧，哭过就舒服了，还请大家不要打扰他。”

人们连忙点头表示理解。

不得不说，尚海人还是蛮热情的，那些之前想拦路的市民甚至主动告诉郑翎瑜，哪条街的吃食美味又实惠……

郑翎瑜冷冷一笑：这年代开当铺的和卖军火的哪有老实人，何况这个老东西两样占全了。

“哎！有钱有钱！”

说着，老拐子一脸不情愿地走到供奉的关公像前，慢慢将像首拧下，从里面拿出一个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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