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灵看着面前这位长相魅惑、面容惨白却嘴唇红艳的女鬼。她长发梳成髻，用了个半月形的发饰固定住发髻，身上穿着一件无袖旗袍，站在那儿，亭亭玉立，姿容绝美。看不出死状，却身带颜色，这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鬼。

“李总，”女鬼小丽此时泪眼欲滴，光看表情就惹人垂怜，“我倒是想去，但我怕蛇啊！”

这个别墅区建于二十多年前，占地上百亩，因为当时的地皮价格没现在贵，开发商也还算良心，两栋别墅之间便间隔不近。但在当时，也得花两三千万。

何秀芝住在靠近人工湖的位置，别墅侧面是大片的竹林，正面是行道路，后面则是人工湖。这栋房产的价格更是比其他区域的，贵上10%。

别灵：“……”

至于司铮这次为什么亲自出马？

当然是因为这件事危急了别灵的生命！别灵要是枉死，他不得再等个两三百年才能回家？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位于郊外的正大花园别墅区。

老李罕见地迟疑起来：“这不好吧？都还没确定她是不是有罪。”

司铮瞪着他，不耐烦地道：“我是去调查，又不是去搞死她！你以为我那么凶残吗？”

别灵吃瓜群众一般地观察众人的表情。他们在听到司铮的质问时，都露出了“难道不是吗”的疑惑。

而不管老鼠，还是兔子，遇到蛇，都慌得要死。

侦查科里的三位人族倒是想去，奈何专业不对口。他们对付鬼魂很有一套，对付蛊虫只能抓瞎。

自从城市化进程加快后，蛊师，尤其是养蛇蛊的，基本上不怎么在城市里出现了。蛇类除开保护名录里的，其它都是三有动物，抓到要么判刑，要么罚款，比养虫蛊的境遇还惨。

鼠兔虽然是科长，但来自食物链的压制，使得他压根儿不敢靠近别墅。他的名字是鼠兔，仿佛他是一种兔目动物，实际上，因为他爸是老鼠，他妈是兔子，才得此姓名。他本人血脉从父，是一只极其可爱的花枝鼠。

入夜九点，依旧是老李驾车，但这次司铮坐副驾，别灵和鼠兔坐后排。身后还有一辆车，是侦查科剩下的人。

这样安排不是想靠人多势众，而是司铮动辄不出手，一出手就不存在什么点到即止。老李把其他人拉来，好让他们一起拉住司铮，避免出现调查变成单方面殴打的局面。

无法，只有鬼了。

从此之后，天城便再没出现过蛇蛊蛊师。

久而久之，三界里的诸位也没了防患蛇蛊的意识。

人都死了，还会怕蛇啊？

无法，只有老李出马。

别灵听了不禁咋舌，养小鬼居然这么赚钱的吗？

很快，他们在鼠兔的带领下，找到了那栋房子。

一靠近这栋房，别灵就感觉到了很不舒服的气息，阴冷潮湿，让空气都变得黏糊糊的。他不禁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小声对身旁的老李说：“这地方住人，不会得风湿关节炎吗？”

老李还没说话，司铮便转头说：“蛊师不会生病。”

别灵不懂，难道养蛊还能强身健体？

司铮说：“他们都会嫁接法，把自己的病嫁接在蛊虫身上。”

“这么厉害？！”别灵忍不住说，“那他们该去给人治病啊！”

司铮像看小傻子一样地看着他：“能被嫁接病痛的，都是蛊王。有些蛊师，终其一生都只能养出一个蛊王。每只蛊王只能绑定嫁接一个人。”

别灵懂了，看来任何道术都在冥冥中被定了上限。

当他们靠得足够近时，司铮停步，其他人赶紧站在他身后，弯着腰，小心提防四周的同时，望向眼前的别墅。

到底是别墅区，物业管理得非常不错，他们目前所站的区域有一棵极为茂盛的大树，和一排修剪平整的约莫半人高的万年青。

众人便是躲在万年青的后面。

至于司铮，他压根儿没躲，直直地站在大树旁边。被旁边晕黄色的路灯一照，跟追光灯打身上般，相当明显。

这时，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别灵莫名激动，他还记得司铮一抬手就劈出一道闪电的厉害，也不知道武力这么厉害的人，搞侦查到底行不行。

众人只见司铮站在那儿，轻轻闭上眼睛，便动也不动。

众人：“咦？”

别灵好奇地盯着司铮。下一秒，他忽然觉得身体一沉，再一轻，便被一股力道扯了起来。

骤然受到惊吓的别灵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身体蹲在地上，双目紧闭。再回头，别灵看见司铮站在万年前旁边的草坪上。在他身后，是闭着眼站着不动的司铮。

这是……

司铮嘚瑟一笑：“元神出窍。不过你没有元神，所以你得抓紧我。”

别灵低头看去，他和司铮正十指紧扣。

别灵：“……”

就很迷啊，这不比摸脸更暧昧吗？

不过别灵很快就没空吐槽。司铮拉着他，直直地飘向何秀芝的别墅。因为之前侦察到的疑点，别灵在进入别墅前，留心观察了下别墅的墙角。果真，大片的青苔像是镶边般，把别墅的墙角占满了。

进入别墅后，别灵倒是觉得里头干干净净的。

第一感觉是简单。他们是穿墙进入，进来的位置恰好是一楼厨房。跟寻常人家的厨房不同，这里干干净净的，除了厨柜、灶台，明面上连个餐具都没有。

别灵抽动鼻子，仔细闻了闻味道，他没有在这里嗅到烟火气息，倒是闻到了一点苦涩的气味。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

再抬眼，入目便是客厅。

客厅跟厨房一样简单，只有一个沙发、一个茶几和头顶上跟房屋装修风格截然不同的宫廷式水晶灯。

这时，别灵有点疑惑。他总感觉这里少了点什么。他转头看司铮，司铮正仰头看向头顶。

“她在楼上。”司铮说，“但我们先去楼下。”话落，他便扯着别灵向下坠去。

下一秒，出现在别灵眼前的，便是一片漆黑。在这种状态下，别灵的五感还在。他能感觉到身前是空旷的，应该不是在土里，而是在地下室之类的空间。只是这里没开灯，才会黑得看不清四周。

一双温热的手忽地捂住了别灵的眼睛。

司铮凑到别灵耳边，低声说：“我现在给你开眼，让你能在黑暗中视物。不过你得保证，你看到之后不会发出惊叫。”

别灵点点头。

很快，别灵就感觉到自己的眼珠被一种温柔的气息包裹住，在这种气息的滋养下，他双眼非常舒服。

挡在他前面的手挪开了，别灵眨了眨眼睛，缓缓地睁开双目。

“！！！”别灵猛地捂住嘴，把惊叫声通通堵回嗓子眼。在他的面前，一条无比粗壮的蛇正昂着脑袋，一边吐着蛇信，一边用尖尖的嘴对着这边。

别灵认得，这是国内排名第一的烂肉王——尖吻蝮。当然，它有个更加广为人知的名字——五步蛇。

但据别灵所知，没有一条五步蛇可以长到这般粗壮。

面前这条，约莫有三米长，成年男子拳头般宽大。这个体型，甚至超过了部分眼镜王蛇。 m..coma

别灵忍不住悄声问：“这就是蛊王吗？”

司铮摇头，“这不是。”他将别灵的脑袋往左转，另一条体型巨大的蛇出现在别灵的视线里。吓得别灵瞪眼抽气。

好家伙，好粗的蝰蛇！

再往左转一点，这是竹叶青？

再转——卧槽！太攀！

然后低头看脚下——无数蛇身盘绕纵横，不要说下脚的地方，就连地板缝隙都瞧不见一丝。

别灵终于明白为什么女鬼也怕蛇了。

人类的本能压根儿不会因为形态的变化，而发生改变。他此刻紧紧靠着司铮，尽管对方投来嫌弃的眼神，别灵依然不愿离开他半寸。

“怎、怎么这么多蛇呀？”

司铮：“这是养蛊地。但这四条蛇，都不是蛊王。它们应该是蛊王协侍。”

“什么是蛊王协侍？”别灵问。

“一个蛊师，一般只能养出一个蛊王。因此蛊王非常珍贵，蛊师自然不会每件事都让蛊王去办。这时，他们会养几条协侍，既做协助用，也用来保护蛊王。”

别灵懂了。他忍不住问：“所以，她真的是蛊师？还是没有登记的。那我们是现在出门去举报她，还是继续调查？”

司铮：“……”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联系特殊事务所。老李猜得对，他是准备直接过来把人打废，任其再也无法行凶的。

但看着别灵的眼神，司铮到底还是决定以债主为先。他问：“你希望我怎么做？”

别灵毫不犹豫地说：“我希望能继续调查。夜长梦多，如果她真的有罪，就不能给她反应的时间。”

司铮听到他没叫自己报警，倒是忍不住笑了。但一个问题摆在了眼前，司铮问他：“那你准备怎么调查？”

别灵紧紧靠着他，直接答道：“找到她儿子的生魂。做没做恶，她儿子一定知晓。既然她这么爱自己的儿子，不可能让儿子的魂魄在外漂泊吧！”

忽然，一阵掌声在他俩的身后响起。

别灵猛地转头看去时，地下室的灯骤然亮起。

谁料司铮忽然表示：“我来。”

据说前几年，有一位养蛇蛊的师傅来天城接单。才下火车，他辛苦培育出来的蛇蛊就被收缴了，还差点被判刑。其他人一打听，才晓得他养蛇蛊就罢了，那条万蛇竞争中活下来的，居然是条眼王，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后来还是特殊事务所的人出面，才把他辛苦养育的蛇蛊要回来，但公安那边说了，不能带危险品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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