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业用手指轻点着她，说道:“我又不想让儿子上那所学校了，这就是理由！你不打是吧？我打！”说着，他还真就拿出了手机。

钱朵儿慌了，连忙按住了他的手，“你又发什么疯？那是咱们市最好的学校，你不让儿子去，你打算让他去哪？”

“除了他还有谁？你现在的老大是我，他已经是过去式了！别一口一个老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老板呢！”钱朵儿气呼呼地说道。

程诺连忙顺从地点了点头，“行行行，你是老大还不行吗？你们最近怎么总是吵架，到底是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吗？”

“该哪个学区的，就去哪上！”姚业淡淡地说道。

钱朵儿看着他，感觉眼前的人是那样的陌生。自己的老公怎么可能会因为儿子上学的事发这么大的火？又怎么可能真去较真？他一定是疯了，一定是……

这一夜姚业没有进卧室。钱朵儿早晨起床的时候，看到他蜷缩在沙发上，冻得瑟瑟发抖。在那一瞬间，钱朵儿动了恻隐之心。可想起昨晚那诡异的场面，她又气不打一处来，最后狠了狠心，摔门而去。

越想越气，越气还越惦记。一直到了办公室，钱朵儿的脸色还是很难看。程诺也跟了进来，有些担忧地问道:“朵儿姐怎么了，是不是又跟老大吵架了？”

姚业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正是因为我要对他负责，所以从小我就要让他远离那些苟且的勾当！动不动就找人托关系，社会风气都是被你们这类人给败坏的！钱朵儿我警告你，不要把你的市侩传染给儿子！”

钱朵儿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难听的话，怒火瞬间战胜了理智，“我市侩？我庸俗？你这么高尚，怎么没把儿子送进那所学校？一个学校里有那么多学生，你能保证他们全是通过正规程序进去的？你装清高给谁看？”

“给我自己看，给我的良心看！别人我管不了，但我能管住自己！”姚业回道。

姚业沉默了片刻，可还是没有放下酒杯，“心里不痛快，你就让我再喝点吧！”

“你这都多少个不痛快了？”钱朵儿喊了一声，转而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苦口婆心地说道:“难道你就没有发现，这两年你不痛快的时候越来越多了？想想两年前你是什么样子，那时候怎么就什么事都能想得开？是的，自从毕业以来，你一直都挺顺的，可正是这种顺利让你无法面对失败！还记不记得曾经有一个面试官跟我说过:这种失败迟早会来。早了不见得是坏事，晚了不见得是好事。你现在就是处于这种状态！不开心的事不会随着你喝酒而消失，它明天依然存在！你得自己过了自己这一关，别人帮不了你。”

姚业犹豫了，但此时他的意识已经被酒精所控制，再也找不回曾经的那种感觉。“我也想过了自己这一关，可突破口在哪了？算了，别说我了，想想孩子上学的事情怎么办吧？”

回到家，姚业还在喝酒，钱朵儿也见怪不怪了。她走上前去，耐着性子说道:“别喝了，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

钱朵儿被气得半天才缓过神来，“你这不是高尚，是迂腐！你脑子一定是喝坏了，我不想再跟你讨论。”说着，她就要回卧室。

“喂，我绝对不会同意把儿子送过去的。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否则我一定会去举报。”

钱朵儿实在不能理解，使劲地摇了摇头，“我都和田梦雨说好了，为什么又要变？你如果不说出一个充分的理由，我是不会打的。”

钱朵儿先是一愣，随即又得意地笑了起来，“谁说上那所学校就必须得买房了？你忘了，田梦雨就是那个学校的老师。我今天跟她说了，她也同意帮忙！”

姚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然后渐渐变得阴沉，直至阴暗到极点。“我当然知道田梦雨是那个学校的老师，如果想通过她让儿子上那所学校，我早就找了。你现在就给她打电话，不用再劳烦她了。”

“你是说你的母校？”钱朵儿一听就急了，“我不同意！你的母校跟这所学校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你为什么要舍本求末？”

“为什么？”姚业冷冷一笑，“因为他爹没本事让他上更好的学校！再说我的母校怎么了？只要肯努力，照样不会被埋没！”

“不还是因为买学区房的钱被我花了吗？我是好好说的，可架不住他不好好听啊！”钱朵儿并没有隐瞒，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原本钱朵儿是想在程诺这找到认同感，可程诺听后却说道:“我觉得老大做的没错啊！不对，我说的这个老大是过去式的。老大，这件事可能真是你错了。这个老大是指你。”

钱朵儿瞪了她一眼，“什么云里雾里的，你还是改回原来的叫法吗？你好好跟我说说，我哪错了，他又哪对了？”

程诺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首先，你有这个想法就是错的。什么叫别人都可以，你为什么不行？别人的错是错，你的错同样是错；第二，你不应该找熟人托关系。大道理我也不懂，但我知道任何事不通过正常渠道都是不对的。你还记不记得上一次，隔壁的老板想找关系占我们厂房前面的那块地。当时管委会主任是怎么骂他的？是规矩就要遵守，对谁都不能例外！当时你还夸主任执法公正呢！如果当初那块地被他占了，咱们厂房哪有现在的规模。这些你也不是不明白，怎么用在自己身上就糊涂了呢？”

钱朵儿明白了。其实昨晚要不是和姚业吵架，当时就该明白的。总是希望别人讲规矩，自己又想找机会不守规矩，哪有这样的好事？

“第三……”

钱朵儿连忙打断了她，瞪着眼睛问道:“还有？你到底给我罗列了多少条罪状？该不会是想借机报复我吧？”

程诺吐了吐舌头，“没有了，最后一条。我想你当时应该也是气糊涂了，所以才没有意识到。老大为什么没能当上副经理，孔继臣却当上了？”

钱朵儿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难怪姚业会生那么大的气，难怪他会痛恨那些不守规矩的人，看来真的是自己错了。钱朵儿越想越自责，连忙问道:“咱们的储备金还剩多少？”

程诺想了一下，回道:“两条生产线的钱刚打过去，又给员工发了工资，应该剩不了多少了，也就二十多万吧！”

钱朵儿点了点头，“如果我把这二十多万全拿出来，会影响正常的周转吗？”

“不会。我们的原料很充足，有几批货款明后天也就到账了。”程诺回道。

钱朵儿稍微思索了片刻，也下定了决心，“你先去忙吧！下午的时候去财务把钱全提出来，我们出去一趟。”

程诺答应一声便出去了，钱朵儿则陷入了沉思。

钱朵儿知道他想说什么，但还是不能赞同他的观点，“对，你是名校毕业，比我们所有人都好。可毕竟只是个例，现在和以前不同了。哪个家长不是削尖了脑袋，想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好学校。再说田梦雨已经同意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固执呢？姚钱树可是你亲儿子，你就不替他想想吗？”

“还能怎么办？就上你看中的那所学校呗！”钱朵儿略微有些得意地说道。

姚业一听，脸上的愁容顿时消失不见，酒杯也推到了一旁，“你早说我不就不喝了，跟自己的老公还留一手？手续都办好了吗，房产证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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