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她第一次坐自行车的后座呢。

她搂着他的腰，两个人谁也看不到谁，只是听着自行车链条响动的声音，行驶在黑夜的晚风中。

她一跺脚，入口的灯光立马亮了起来。

许锦望着她的背影：她身材欣长，双手蜷缩在羽绒服长长的袖子里，只露出可爱的指尖；一头乌黑的头发裹在羽绒服里，在灯光下泛着亮光。

但是，她并不讨厌这样。

“…那进了家门之后，要记得给我发条消息。”

“嗯呢…”

青钰依旧低着头，绕过自行车，走进有些漆黑的居民楼入口。

“我送你上去吗？”他小声问，自己好像也不太确定。

虽说爷爷让他送到家门口，但他又担心会给青钰带来麻烦。

青钰低着头，揪着自己的手指，也不敢去看他的脸。

中年妇女们把厚冬装堆到一边，随着喇叭里的流行歌曲跳着不太整齐但很快乐的舞蹈。

白天不见人影的年轻人此时也出来了，在火锅店里，围在烧烤小摊旁边说说笑笑，像是夜行动物一般。

许锦载着青钰，自行车带着轻微的响动，穿过新街街道又拐进了一边的居民区里。

相比于安宁冷清的老街，新街这边的晚上明显要热闹一些。

现在，她脸上的红晕仍未消退。

“不…不用了。”她小声说，“我自己一个人上去就好了。”

青钰放开了许锦的腰，从自行车的后座上滑下来。

许锦放慢速度，停到了居民楼入口的路灯下面。

这里距离大妈们跳广场舞的地方隔了一条街和一个路口，隐隐约约地能听到那边热闹的声音，但总体来说十分安静，现在这里也没有其他人。

因为，这样的话她就可以毫无顾虑地让自己的心跳加速，任凭自己的脸烧得通红。

“青钰。”

在入口，青钰也停下了脚步。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平息自己躁动的情绪，又突然回过头，对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阿锦，谢谢你！”

“下次再一起玩吧！”

说完，青钰一转身，跑进了楼道里。

楼道里传来“咚咚咚”的响声，上面楼道的灯光也随之亮起。

许锦双手扶着自行车，望着灯光已经熄灭的楼道入口，仍愣愣地站在原地。

直到兜里手机发出响声，他才回过神来。

拿起手机一看，青钰给他发了消息，说她已经回到家里了。

他抬头望向那些灯光明亮的窗口，突然忘了她家是在几楼。

算了。

他推着自行车转了一个方向，又跨上自行车，准备离去。

但是，在那之前，他又下意识地回头望向某个窗口。

大概是错觉吧。

与此同时，青钰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边。

妈妈抱怨了她两句，说女孩子不该这么晚回家，除此之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自己女儿也已经长大了。

青钰脱下了自己的羽绒服。摸着自己的锁骨，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跑到窗边，透过窗帘与窗户间的缝隙朝下边望去。

他扶着自行车，仍站在那昏黄的路灯下，只是已经调转了一个方向。

他骑上自行车，似乎准备离去了。

但是，在那之前，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又突然回头，抬头望向藏在窗帘后边的她。

眼神对上的一瞬间，她一下子红了脸，立马把自己藏在窗帘后边，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怦怦跳。

但是，当她鼓起勇气，再次拉开窗帘的时候，目光中已经没有了他的存在。

不知为何，她突然感觉有些失落。

……

把青钰送回去以后，许锦蹬着自行车飞快地溜回了家。

爷爷正在自己的房间里边看电视。把自行车推回库房以后，许锦像往常一样一个人用洗碗巾擦着盘子。

他抬头，遥望到夜色中那灯火摇曳的江水的时候，不知为何，心脏突然又开始砰砰直跳。

他放下手中的碗，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青钰的小手曾经放在这个位置。

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像是猫咪抓挠一般，弄得他的心有些痒痒的。

青钰…

青钰也曾站在他现在的位置，用白嫩的手擦洗着盘子。

洗完碗后，他擦着手走出厨房，一抬眼便看到了那张方形的餐桌。

青钰曾坐在餐桌右边的位置上。

“爷爷，我上去了。”

跟爷爷打了招呼过后，许锦上到二楼，在二楼的大门前脱下鞋子。

青钰也曾在这个位置，弯下腰用食指勾着脱下她的白鞋。

她弯腰的时候，一头乌黑的头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许锦踩上棉拖鞋，看到旁边那双粉色的棉拖鞋，那是她曾经踩过的。

四周一片寂静，挂壁电视也是黑着屏幕。

二白正趴在沙发背上睡大觉。

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把二白抱在怀里，用遥控器打开电视。电视里依旧在播放着综艺节目，他下意识地望向自己身边，青钰曾坐在那里，怀里抱着二白，跟他一起看电视。

看了一会儿电视，许锦觉得无聊，又用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把二白放回到沙发上，打着呵欠回了自己房间。

画本、铅笔、橡皮擦都还放在电脑桌上。而电脑桌旁边的床沿上，青钰曾坐在那里认真地画画。

他坐在床沿上，翻开画本，上面用铅笔描绘的少年目光清澈而坚毅。

他不自觉地扬起了唇角。

现在已经不早了，周围十分安静。从房子的四周传来不知名的虫鸣声，远方的高速公路传来车辆呼啸而过的声音。

他脱下外衣，穿上睡衣，掀开被子。青钰也曾在这里安安稳稳地睡觉。

他红着脸，钻进了被窝里。闭上双眼，他似乎还能闻到那专属于她的幽香。

青钰…

他翻了个身，却突然看到了有什么陌生的东西好像正搭在被子上边。

他伸手，把那东西抓在手心里，不由睁大了眼睛，心脏抑制不住地开始砰砰直跳。

一条粉色的棉围巾。

是青钰的围巾。

她忘了带回去了。

他有些别扭地别过脸，望着一旁路面上昏黄的灯光。

“就是那里了。”青钰望着前方，小声说。

那是一栋有些老旧的居民楼，现在每个窗口都亮起了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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