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我不看你。

火车一声长鸣，带着满列车的游子归乡。

下午到站，三人出了车站各回各家。

车厢里混杂着烟味、酒味和汗味，以及不知名包裹的味道，气息感人。

而且前两年楚茗每次归队都会胖七八斤，程戚已经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再犯，早晚给她退回市队。

许玥有些晕车，上车就靠着窗户睡了，这会儿也没力气吐槽楚茗。

陆琦劝完左边又看看右边，从怀中的双肩背里拿出一个方形的小毯子叠好递给许玥，让她垫在窗户上，不然玻璃太冷这位姑娘该头疼了。

楚茗快乐地晃起脚丫，但由于腿太长，只能听见鞋底不停摩擦地板的呲呲声。

陆琦叹口气，抬起左手压在楚茗的膝盖上。

“你悠着点，不然归队之后体侧不合格又被骂。”

陆琦、楚茗、许玥买的是同一车次的票，二十三号三个人一起提着行李箱上了火车。

2009年的春运规模已经颇为壮观，陆琦三人在检票口就被人流冲散了。

等到了站台上，陆琦就看见身旁满满当当都是背着帆布包、蛇皮袋的旅客。大家都挤着往上挪，根本看不出队形。

春节将至，冀队放了小长假，各个队员陆续离队回家。

省队的体测比体校要严格得多，程戚也比徐卫源直白得多。

徐卫源只会含沙射影，但程戚能阴着脸光明正大把她批评教育半个小时。

陆琦：……

陆琦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站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不少被爸爸妈妈紧紧抱在怀里的小孩子都好奇地转过头看她。

她淡定和其中一个小男孩对视，吓得人家缩起脖子瘪嘴就要哭。

因为距离不算太远，陆琦她们买的是座票。

等到大部分人都安顿好，楚茗和一个年轻的腼腆男生换了座位，成功和陆琦许玥会师挤在同一排。

这几年沧市大搞基础建设，又是修桥铺路，又是完善交通设施，街道上看着越来越齐整。一排排门脸房背后都是齐刷刷的红墙楼房。

陆琦投币琦坐上公交，眯眼盯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行道树，内心平静无波。

分明是热闹喜庆、归家心切的日子，偏偏她面上淡定从容的很，和周围喜气洋洋的行人格格不入。

下了车，陆琦朝着一个新建成的小区走去。

自2003年她来到沧市进入体校，一晃眼六年过去。

如今陆琦进了省队，靠着队里的补贴和工资拮据生活绰绰有余，早已不用赵敏的补贴。甚至还想着攒钱把以前用的钱还给赵敏。

赵敏也卖掉旧房子搬进三室一厅的新家。多出来的那个房子是她特意留给陆琦的。这样她每年回来也不用在客厅里凑活。

——陆琦现在长得比王建设还高，王晓雅那个小房间里放不下那么长的床。

到了门口，陆琦放下行李箱按响门铃。

“谁呀？来——”了。

一个活泼的声音由远及近。

陆琦低头一看，来开门的正是王晓雅。

王晓雅今年三年级，已经明白了很多事。比如她的妈妈有个前夫，和前夫还有一个女儿，就是她的继姐陆琦。

因为那个前夫很坏，所以妈妈把女儿接到家里生活，

不过陆琦小时候就去体校练排球，没几年又进了省队，每年只有春节才会见一面，所以王晓雅对这个姐姐的印象不深，感情也不好不坏比较平淡。

就是——

“快进来吧。妈！姐姐回来啦！”王晓雅愣了一下，连忙让开位置让陆琦进门，回头冲厨房大喊一声。

——就是每次看见她那快比门框还高的个头都会非常震惊。

陆琦在玄关换好鞋，一错眼就看见赵敏无措地站在那里。

她抿嘴笑笑：“妈。”

赵敏连连应道：“哎，你这回来也不说一声，自己坐车回来的？累不累？快去屋里休息会儿吧……”

陆琦点头说“还行不累”，被她牵着领进屋里。

等到陆琦去休息，赵敏独自回到厨房忍不住眼睛一酸。

她的大女儿越长越高，也越来越成熟。虽然还不到十六岁，却已经在省队担任主力。

小时候糟糕的原生家庭似乎对她早已没有影响，她有着光明远大的未来。

陆琦用六年时间做到了许多人一辈子都做不到事情。这让赵敏又骄傲又心酸。

这些惊人的成就要用多少个日夜的努力和汗水去铸就？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陆琦独自受了多少伤，经历了多少苦？

这些赵敏通通不知道，向来报喜不报忧的陆琦也从不会说。

但她知道的是，原来稚嫩倔强的雏鸟，已经羽翼渐成，不日就将翱翔天际，与她渐行渐远。

“啊，终于能回家啦！”碳酸饮料、零食，我马上就来宠幸你们！

乘务员高举大喇叭一遍遍提醒大家排队注意秩序，喊到嗓子沙哑也作用甚微。

还有乘客因为短时间内实在挤不上去，直接把小孩从车窗里塞进去递给里面已经坐好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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