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将军戍边十载，我此去还用不上一载，实在算不上什么。”顾澜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街道上晨辉洋洋洒洒，行人牵动着光影变化，确实已经热闹起来了。

“是啊，你们怎么都整得那般悲戚模样？不如吃好喝好，来年再聚哈哈。”另一人开口撇开话题，一桌围着的六七人也都赞同的点头。气氛逐渐活跃起来。

“无甚，说这糕点呢，糯糯的。”顾澜也笑应下，指向桌上一碟软白的小糕点。

“之安，都未曾见过你动箸，你怎知这糕点作何口感？”

“也别说什么舍不得，之安年方十七能有如此际遇，是件大喜事。侍御调边，哪个回来不是要升官的，姐妹替你高兴！”几盅小酒下肚，有人声量就上来了，举着杯直嚷嚷。

“喏什么？”

她们兀自热闹了一阵，却见顾澜禁了声。

“给你办的送行酒，你怎么还走神了呢？”有一人玩笑道。

“咦————怎都这般优秀。我都一十有九了，还是个不上不下的庸人儿。”

顾澜听得一笑，正坐在临窗的位置，随意侧眸扫过街道，忽然被晃了眼。再一侧头看过去，原是一人腰间的金属配饰，晨辉一照，折射出刺眼的光束，又激得四周的光痕都漾起水纹。

顾澜细一瞧，竟是个识得的，即刻收回目光。谁曾想看见了同那人前后脚进了驿站的另一道身影。

乙卯兔年，庚辰月，辛亥日，谷雨。

崇元十八年阴历三月十三，这支疲战十载的军队凯旋而归，临近京城。

昔迟驿

正月十六赵桢帝收到信，当即派遣新的信使回传，到正月二十五，正值崇元十八年的九九，贺焰嚣收到了回信。二月初一，刺史就赶到了燕国，二月初四，贺焰嚣拔营回京。

“喏喏。”

顾澜垂下眼睑，不自禁轻声唤出。

不等回答，那人又说道。说着错开顾澜的视线，望向长街：此时已然人头攒动。因着今日迎将士回家，一早街上就开始热闹，虽不许摆摊占道，仍有一众人起早占位。生怕失了夹道观望的好位置。

此时一行人包下的正是临街的二楼隔间。

“起先觉得尚早，不曾想一晃眼，你竟要出发了。”

另有几人稳下她，其间有声音道：“说起年岁，听闻骠骑将军的嫡女也正是一十有七的年岁。”

“是那个断口之战的小将军？”

“从前尝过，我再去端上一盘。”

顾澜说着就起了身，一桌人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已经出了隔间门。

从二层楼梯口看下去，一橙衣公子站在柜台前，腰间的一串金属小片儿随他的动作轻晃，周身那股欢活的气息很是惹眼。

“掌柜的，你可知今日否有人在此设宴？”

“就是了。”

“你可真是，给这么个喜庆日子平添愁绪。”

昔迟驿是座院子楼，前一排设了雅间大堂用作就餐等；天井设了些赏玩草木、池塘假山，被四周两层木楼呈口字形圈起；除却临街一排，其余全用作住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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