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许怀瑿站在书桌前捂着腰侧，一边向他走来一边问。

“嗯，没事的，不是很痛。”

可筝未的突然进门，一下子改变了走向：他鬼使神差的就藏带走了那叠宣纸。

为什么？那一下他终于没再想着为什么，因为他迫切想知道这里面的东西是否和那封信里的一样。

许怀瑿挪了几步，挡在了红木托子前面。趁着筝未过来的功夫，没多犹豫，余下的一只手在身后抽出了那张纸，揉起藏在手心掩进了袖子里。

因为他未曾想清楚，其中的一个缘何。

直到今日他去了顾姐姐家里，听见了顾姨念那封信。“顾澜思怀”，这四个字就像是晴空打闪，惊醒了他也彻底动摇了他。

再到安无苑时，他看到一角带着“怀”字的宣纸本身是犹豫要不要拿动的。毕竟是在别人家里，又是关乎别人隐私的物件。虽说有满心的好奇，却也还顾及着些礼貌规矩。

而他身后的筝未，在他完全离开书房后，看着桌面上移动了的红木团扇托子，露出了许怀瑿进院后的第一个笑容。

尚书府·昭执院

许怀瑿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自己还有些颤的肩头，两手展平了宣纸，试图平静下来。

他吃痛的倒抽了口气，手捂上腰侧下意识蜷缩，向前倾了些身子；不想却让肩头蹭歪了面前的团扇托子。

一时间没法腾出手去扶正，于是就先看见了被红木托子压着的，因为托子移位而露出一角的宣纸。

宣纸是折叠起的，露出的一角有个小小的“怀”字。许怀瑿一瞬就想起了刚进正厅时，顾菖夏正念着的那首诗信。

“嘶——”

今日一趟门出的，与他确是澜起壑伏。

这二三十日闷在府上，他知道自己总会经常的想起或提起顾姐姐。而萧护卫又或者娘提醒他这件事时，他却都是模模糊糊带过去。

“可是撞着了？”

“许公子？”

门外，筝未先听得他的声音，一会儿反应过来是痛呼，匆匆忙小跑了进来。

“去让小厮上些药吧，男子家家可别落着疤。”

“真用不上，就轻轻碰了下。”许怀瑿缓过那股劲就放开了捂着的那只手，朝筝未晃了晃示意没事，“画也挂好了，我便先走了。过会儿娘就该嫌我出来太久了。”

因为他突然明白，自己喜欢上了顾姐姐，爱上了顾澜。

此时坐在房中，他平静着自己。感觉一双手都在剧烈的颤动着，却又是稳稳的展开了两张叠起的宣纸。

“谷雨昔迟，三遇。

一眼喧哗淡去，只可见君。

今时力未及，勿敢言旧识；匆匆足下，恍恍吾心。

此去一载苦，至苦……南国生。”

“十八年八月初六

及笄，着华，惊绝。”

他说着就有些急恍恍的走开了，一路拐出了书房的门也没再回头，甚至没顾得上向筝未道个别。

“顾，澜，思，怀……”

他一字一字的轻声回念着，那首诗的藏头。突然间面颊就有些烫了去，像是浸了热汤泉的蒸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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