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伊伊独自在房间里仔细消化那段记忆碎片，还原白莲以前的形象。

白莲上神聪慧善良，温柔强大，以济世渡人为己任，可以说是天神界的道德标杆，是分分钟可以上领奖台作为优秀代表发言的那种神仙。

司伊伊喉口噎住一时无语，因为她想到了某朵本来好生生在池里开着，莫名其妙被吃醋的仙子摘下来丢掉的可怜小莲花。

——也就是她自己。

对比一下捡回棺材里的骨钉想要回去把春城那几个道貌岸然的人刺个对穿的自己……

“唔…好。”

付寒很快就出现了，嘴唇还是有点发白，但比前一晚好多了。

他换了身白衣，头发梳戴整齐，手中拿了一把沾着晨露的野花，走进来羞羞涩涩地递给她:“清晨散步时觉得你可能会喜欢，就摘下来了。”

可神仙练魔杀人，是违背天神准则，被神界所不齿的行为。

白莲会这样做吗？她肯定不会，她是个修炼一出差错，就担心会成魔危害众生，自愿散去修为和记忆从头修炼的狠人，这种自我牺牲精神简直不要更感天动地。

司伊伊自认为没有白莲那么高的觉悟，或许她们真的可以算两个人，只不过自己沾了一点白莲的光而已。

那她需要和付寒生个孩子拯救一下世界吗……

司伊伊飘忽的目光悠悠地移向付寒，他低着头乖乖坐在旁边，不时轻咳两下，捂住嘴努力压住自己的动静不打扰到她。

“付寒。”她出声叫他。

失灵的轮回道也是个难题，一个小世界里蕴含无数生灵，一旦天道坍塌，这些生灵都将不复存在。

一晚上过去，城里小鬼对她的恶意少了大半，司伊伊醒来时颇觉遗憾。

门口一个女鬼探头探脑的，看见她坐起来了就热情地招呼她:“王后，你先洗漱，我去叫王来陪你吃早饭。”

他把房间让给了她休息，自己另外找了一间，顺便出门嘱咐所有属下以后要听“新夫人”的话。

付寒张了张嘴，又把要说出口的那句话咽了下去，乖顺地点头。

司伊伊觉得欣慰又心疼，多听话的一个孩子啊，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司伊伊开始怀疑盛澈和付寒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这种睚眦必报斤斤计较的性格真的和白莲像吗？

所有好看的花都逃不过被摘的命运是吗？！

她心情复杂地接过来，摸了摸花瓣，干笑道:“呵呵，摘的很好，以后不要再摘了，我更喜欢它们长在路边的样子。”

付寒眸光一黯，低落地“嗯”了声。

“我昨晚翻记忆的时候发现，白莲上神之前没有赶尽杀绝，会练魔的修道士还有几个漏网之鱼，要修轮回道的话，我得先去绝了后患，免得修好了之后又被人弄坏。”

“嗯，可是他们都躲起来了。”

“躲不深，一个人如果贪恋长生，就会同样贪恋荣华富贵，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应该凌驾在众生之上。我去那些大门大派里的掌权者里面找，准能把人找到。”

“你？”付寒突然抓住个字眼。

“怎么了？”

“我不跟你一起吗？”

“你是鬼王啊，你一出现他们打你，你说我是先杀人还是先救你？”

“认识我的人都死了，除了你以外。”

“那没事了，收拾收拾一起走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司伊伊来的时候带了一口棺材和四根铁钉，走的时候换身好衣服，把那四根钉子捎上就行。

身为鬼王的付寒安排好下属，两手空空地跟她出了城。

他们走在路上，司伊伊突然有了个新点子，叫付寒在地上打个滚。

付·一城之王·寒神情呆滞:“啊？”

啊完之后乖乖照做，半跪，躺倒，翻滚，一圈过后迷茫地看向她。

“不够，再滚几圈。”

说完司伊伊自己躺下来打了几个滚，弄得头发凌乱，一身尘土草屑。

付寒有样学样，司伊伊还伸手帮他扯了扯头发，脸上抹了两把土，才满意地点头。

“这下行了，记住啊，我们是在鬼王手下侥幸活下来的鬼城里的人，本来躲在城里苟且偷生，昨晚大婚，那些鬼聚在一起喝酒，我们趁机钻密道逃出了城。”

“嗯，知道了。”

“名字也改了吧，我叫司伊伊，你叫……”

“就叫付寒也没关系，城外没人知道我的名字。”

“好，可以走了。”

距离鬼城最近的地方是春城，所以唐圆是第一个被选出来的新娘，司伊伊想着想着就觉得这事挺好笑，付寒娶媳妇弄这么大阵仗，那些女子吓都吓死了，哪还愿意给他生孩子。

她问:“你怎么不叫他们一起把人送给你？而要一个月一个月来。”

“进了城的不能放出去，但我只娶一个就够了。”

司伊伊扑哧笑了:“你屠城当鬼王就为了让人给你找媳妇啊？”

“另一个原因我告诉你了。”

“有吗？”

付寒拍了拍她的肩膀，手指向上。

司伊伊抬头，湛蓝蓝的天。

她想起昨天付寒也做了这个动作，只不过当时她看到的是屋顶，还以为他故意在转移她的注意力，没当一回事。

“天？天上有什么？”

付寒双手捂住嘴，沉默地摇头。

司伊伊看明白了，因为上面的东西，原因他不能说出口。

她的好奇心也没那么重，比起寻找真相，她更想去专注做自己的事情，就像她一点也不关心白莲身上发生了什么，散去的记忆又是什么那样，该知道的东西，时机到了都会让她知道的。

所以她也没有再追着去问鬼城的事，加快了脚步赶到春城，用力拍响了关紧的城门。

昨晚刚送去新娘的春城人一晚上都很紧张，因此城门一有动静就引起了城里人的高度警戒，生怕是鬼王对那个小乞丐不满意，亲自过来找茬了。

司伊伊扯开嗓子大喊:“救命！救命！我们是藤城的人，昨晚从密道逃出来了，求求你们好心收留我们夫妻俩。”

藤城就是鬼城本来的名字。

听到夫妻两个字的付寒默默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耳垂。

如果是她的话，估计会将那没能转世的死魂练成魔，让魔去吞掉偷天道的修道士，等轮回道一开，人和魔打包一起送进去，完美的大团圆结局。

“嗯？”他抬起头，眸子因为压着咳嗽含着一层盈盈泪意，眼眶边红了一圈，看上去很是无辜。

“轮回道本来也不是因为你而失灵的，你没必要失去自己的选择权去成全它。我带你出城去逛逛，你看看有没有你中意的女子，如果那女子不是纯阴命的话，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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