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学着王玉娘绕着棺材走了一圈，出于好奇便开口询问道：“可以打开看看吗？”

漆黑的棺材上是一副棺材盖，上面已经有好些钉子眼儿，看来已经钉了好几次，此刻只是轻轻盖在了上面。

“刚刚看到了什么？”

“那找老太太身上有很浓的黑气。”

赵树犹豫了片刻，不过想到准备求王玉娘姑侄，索性就点了点头。

“暂时先这样吧，稍后回去老身好好思量思量，尽快拿出个权宜之策。”

“婶子那您可得尽快呀，这天气越来越热，再有三天就该是出殡的时间了。”

王玉娘点点头，在几人的相送下，和李响离开了赵树家，只不过走到远处后，她放慢了脚步。

听到王玉娘的建议，赵树的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连连拒绝，“俺不同意，白事没办完怎么能提前火化？”

“而且，村里都讲究入土为安这么一说，你让俺现在就火化老娘的尸体，岂不是陷俺于不忠不孝？”

“不成不成，大娘子想个别的法子吧！”

时至下午，停灵的客堂里，王玉娘带着李响站在了黑漆漆的棺材前，周围大概还有十几人，都是赵老太太的子侄儿孙。

“大娘子，俺娘走了已经五天了，可棺材盖怎么都钉不上，您说会不会......”

李响瞥了一眼说话的汉子，这人正是赵树，此刻他披麻戴孝，但红光满面，丝毫不见哀伤之神情，这哪像家里死了人，就是说在办喜事都不为过。

白纸白幡白灯笼，赵树家的院子里来来往往都是人，但奇怪的是不见有一人哭丧，尽管披麻戴孝，可总让李响觉得诡异无比。

“对对对，俺祖母必须入土为安，火化就别提了，婶子您老再想个别的办法，您神通广大，帮帮俺们家。”

李响准备开口却被王玉娘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她思索了一番后，从包裹里取出几道符纸在漆黑的棺材周围贴了上去。

那中年妇人连连点头，不敢在应声顶嘴。

“就是就是，大娘子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讲，你这样质问我们当家的，居心何在？”赵树刚刚皱着眉头反驳完王玉娘，他身边的一个中年妇人，紧跟着不甘示弱，满嘴都是苦水，尖酸刻薄之言。

“既然这样，那老身就回去了，元皓，我们走......”王玉娘刚刚作势要走，赵树立马露出笑脸拦在了两人身前，转头疾声厉色的呵斥了几句自己婆娘。

缓缓推开棺盖，李响立刻紧皱起眉头，“姑姑，你来看，尸体好像发福了。”

王玉娘两步上前，只瞅了一眼，便对李响疾声说道：“快盖上！”

“那是怨气！”

“怨气？”李响挠了挠头，“什么是怨气？”

“活人的气唤作阳气，邪魂的气唤作阴气，而刚死之人的气，则叫央气，只有那些死了之后又复活的不人不鬼的东西，才有怨气。”

“您说的莫非是僵尸？”

王玉娘诧异的看了一眼李响，便点点头，“不错，你刚刚也看到了，这赵老太太已经没了五天的时间，但她此刻的身躯却二次蜕皮发福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即将诈尸？”

“不错......”王玉娘再次回身看着远处的赵树家那门口高高挑起的白幡，“就在今晚！”

“那......姑姑您能降服吗？”

王玉娘不答，只是摇摇头，便往家的方向走去。

李响不敢迟疑几步跟上，待回了家中，两人全都坐在小小的客堂里，默默无言。

“如果我没有猜错，姑姑是打算今天晚上要潜入那赵树家了？”

“呵呵......你倒是聪明，不错，老身正有此意。”

“您依然没有把握，为何......”李响深深皱着眉头，他根本理解不了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作为。

“凡事总是会有人去做的，就如二百多年前的商武帝一样，他在开创大商王朝之前也不过是个放牛娃，杀官造反之初，根本没有那些立纲陈纪，救济斯民的大宏愿，只是为了吃饱肚子。”

“同样......老身也没有想要救助赵树一家的打算，但眼下老身不去阻止这场灾难，那这靠山村的几十户老小将全部死于非命，明白吗？”

李响摇摇头，虽然和眼前之人才认识不长时间，但对方绝对是个好人，他能感觉到，可还是理解不了这种舍已为人的行为。

“我师父在羽化之前，曾替我卜了一卦......”王玉娘抚摸着面前的宝剑，低头呢喃自语，“道我余生会有三劫，次次必有血光性命之危，第一劫我失去了兄长，断了左臂......”

“第二劫连累我那元皓侄儿身死，而现在将是我的第三劫。”

“知天命，必有大劫，老身今年四十有九，没成想此劫应在了今日！可见世事无常，天道往复，只可惜老身练武习道近四十载，竟然一事无成，不过......”说到这里，王玉娘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响，稍稍思量过后再次开口。

“不过在老身即将大行之前，遇到了你这么一个好苗子，如果......今夜老身一去不返，你便速速离去，切不可耽搁，至于这房中也无甚值钱的玩意，我那炕席下边还有百十两的银票，你可一同拿去，就当是路上的盘缠吧。”

“姑，姑姑，切莫这样说，您老一定能够逢凶化吉，要不然......要不然我们现在就走吧，这靠山村与我们有何相干，根本不至于让您把命......”

“混账！”王玉娘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横眉立目的瞪着李响。

“秉道之正，宏道之法，修道之心，虽然老身一介女流之辈，但也明白身为练气修道之人，岂能见到了妖魔就望风而逃......不敢说保人间之太平，但护佑百姓，施恩黎民焉能不顾而逃？”

“老身这一退，靠山村上到老者下到稚童，甚至就连鸡鸭犬狗也都得死于非命，那老身就不是在渡劫了，而是助纣为虐，要挨天打雷劈的！”

“赵树，老身给你个建议，白事可以继续办，但你娘的尸体必须立刻火化，否则......迟了将酿出大祸患。”

“棺材钉不上，家中必定有人丧......赵树，你和老身说实话，赵大娘到底怎么走的？”王玉娘围着棺材转了两圈，抬起视线，双眸烁烁的盯着赵树。

“大娘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俺娘本来就有陈年顽疾，前些日子病情加重了些，然后就这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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