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袭而来的一道黑影被孙老三用蝎尾拦将而下，烟尘散去，竟是一条布满皱褶的蛇形尾椎，尾椎末梢连接着的地方，正是黑袍人。

“桀桀，真的难以想象，这样冲动的你，是如何胜任卧底一职，为组织打入敌人的内部的？”孙老三言语中带着讥讽，对着黑袍人嘲笑道，他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对方的诡异，或者说，他本就是诡异的一方。

妖兽有妖体，部分化人形。

而人形妖兽又分为两种说法:一种是实力超然，挣脱了血脉束缚，至强妖兽，甚至可变化为天地间的万物。

黑袍人再一次的陷入了沉默，好半响才将布满皱褶的尾巴收回，重新归于黑袍之下。“我们可能有麻烦了。”他开口说。

孙老三眯着眼看向黑袍人，后者也正看着他，虽然彼此没有言明，但是显然心中都想到了一处。

因为只有这种可能，才能解释得通。

妖兽，超越人类武者的大师境界，在大师之上，实力早已通天彻地，只要它站在那里，就是一尊难以逾越的大山。

“不是。”黑袍人摇摇头，“他体内有一股狂暴的力量，不仅抵御了我的阴寒之力，而且……”

说到这，黑袍人停顿了下来，看向面容可怖的孙老三，一时间，地宫变得格外冷清。

“有把握吗？”良久，孙老三开口问。

“桀桀，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看见来人，孙老三丑陋的面庞上狰狞的厉害。

来人一袭黑袍，从头到脚，整个身子都掩盖在其中，显然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他的身份。

“为什么会有其他人参与进来？你是想背叛大人？”黑袍人沉静片刻后，对着孙老三开口质问道，且话语中镶有怒意。

距离黑奎等人离开，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迷糊中的孙老三才缓缓地睁开眼，看向地宫的入口，那里，有脚步声传来。

“没有。”黑袍人答，“不过在他身上我并没有感受到灵力波动，这样的情况十分罕见，除非……”

除非是妖兽本尊，化形的妖兽？

破空的声响，激起阵阵火花。

“组织？桀桀，也只有你这样的蠢货才会觉得自己是承蒙了大恩。大人？愚忠的人哪个会有好下场？听我一句劝，良禽择木而栖，你不如追随于我，天下之大，你我大可去得。”

“锵！”

“噢？怎么讲。”孙老三来了兴致，问道。

“赵家赵高请了个了不得的小子。”黑袍下的黑袍人正了正头颅，似在注视着孙老三，“我曾经在他身上打过一掌，你猜怎么着？”

另一种则是化形丹药。

化形丹药位居五品以上，一枚好的化形丹，将决定妖兽化为人形后，实力存储的多少。

通常情况下，妖兽会保持自身妖体修炼，不会轻易地吞食化形丹，因为化形丹出自人类火系魔法师之手，而在育龙大陆，人类和魔兽的仇怨可以追溯恒古，自是难测其心，彼此信任。

再者，即便是互相信任，妖兽也鲜少会服用化形丹。

要知道，妖兽世界里的弱肉强食，规则演化，比之人类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贸然服用化形丹，不仅对其实力的提升毫无帮助，而且副作用极大，一个不慎，实力暴跌，就会角色轮换，由猎人沦为猎物，被对手觊觎。

所以，人类的化形丹基本是给自己身边的灵兽准备的，一来，两者缔结契约，不会有伤害之隙；

二来，灵兽血脉受限，成长无望，正好借化形丹的力量，转化人身，重新开始修炼。

至于孙老三和黑袍人两个人，直接略过化形的灵兽，相继想到妖兽的原因……

“我的身份暂时还不宜暴露，不过噬金虫方面我还是会出手，毕竟它是伤害大人的主要元凶。”黑袍人沉吟了片刻，道。

“随你！”孙老三无所谓地点点头，“噬金虫归我，那小子归你，一个天地奇物，一个大能妖兽，注定了你我的蜕变将更上一层楼。”

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至少孙老三这么认为，之前他还有些担心，如今黑袍人主动请缨，倒是省了他很多功夫。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看着连连发出尖锐大笑的孙老三，黑袍人没来由得泼了一盆冷水，“那毒龙也一直没有现身，若是让他发现你我的位置，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毕竟，在我们三人之中，他才是大人最完美的‘作品’。”

“住口！”孙老三的笑声嘎然而止，一反常态，对着黑袍人怒喝连连。他讨厌听到黑袍人口中的“大人”，更讨厌黑袍人口中的大人的“作品”二字。

因为，孙老三自己就是其中之一啊。

外界的人都当他已故多年，知情人如黑奎等，则当他痴迷力量到欲要发狂，是在研究什么物种融合，才把自己变得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实际上，只有身处其中的孙老三自己清楚，他曾经也是受害者之一，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得以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还变成如今的这副模样。

这一切，都得拜黑袍人口中的大人所赐。

“要不是他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想要求道，追寻那大师境界，我会有族不能回，有亲不能认，众叛亲离？我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只能说明我命不该绝，并不是他的仁慈，你懂吗？你能懂吗？”孙老三言语激动，近乎撕裂地嘶吼。

“不，你不懂。”孙老三转而嗤笑一声，自我否定，对着黑袍人，“你本就是个无心之人，人体实验反而给予了你新的生命，你自然是感激的。”

“可是呢？这一年多以来，你口中尊敬的那位大人杀了多少平民和武者？你还记得清楚？你记不清楚了。你只记得自己从死人洞窟里面爬了出来，获得新生，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记得。”

“我忘不了！”孙老三笑的很疯狂，又似在自说自话，作为曾经的受害者之一，他有太多的委屈，只是这些委屈一直藏在他的心里，没有倾诉的对象，一旦爆发，就是疯狂。

族人畏他，惧他，外人更是避之不及，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

孙老三眼眶有血，大笑不止，对黑袍人，也对自己。曾经那个人还活着的时候，他不敢多有造次，如今对方死了，自己还需要活在阴影当中？

不需要了。

这也是孙老三觉得黑袍人愚蠢的原因。

当初的事情不是他们的本意，在实验与被实验中无从选择，身不由己，自然，事后也算不得背叛。

孙老三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过好属于自己的人生，不再受他人摆布，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甚至会感激毒龙。

毒龙，一个和他们两人一样的实验品，也是最后仅有的幸存者之一，大人死后，他们便没有再联络，只是前段时间听黑袍人说，毒龙把那位大人的尸首剁成了一块又一块的肉泥，就扔在那万人窟中。

大快人心。孙老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为毒龙鼓起掌来，一个为了成就大师境界，不惜让万人以命为引的所谓大人，孙老三心中早就不爽了，长时间的阳奉阴违，不过是一种求生手段。

大人的死另有隐情，这一点孙老三和黑袍人心中都十分清楚，不过毒龙有胆量这样做，虽略显鲁莽，但勇气可嘉。

至少，孙老三不敢这样做。

“不管你怎么想，大人对我有再造之恩，如今他被噬金虫所害，我能做的，就是给他报仇。至于毒龙，我也会亲手解决，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妨碍于我，否则。”黑袍人衣下的蛇尾如旗杆一样竖起，警告似的对着孙老三。

“不用这副姿态，”孙老三不屑摆摆手，“你们俩谁死谁活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最好是能够同归于尽，这样我就能坐收渔利了。”

“你没机会的。倒是你，别重蹈覆辙，被噬金虫吞了去。”

“桀桀，你的希望向来都是落空，否则那个人也不会被噬金虫反噬……嗨，别走啊，如果你侥幸不死的话，考虑考虑我的话，追随……我。”

看着黑袍人离去，孙老三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余光在周遭晃了晃，蝎钳摆动，也隐去了身影。

——

“怎么样？”

地宫上，不远处的一处沙丘，二十一背对着风口，对着小森林询问道。

这里可不是游山玩水的好地方，如果可以的话，二十一想早点从这里离开。

“皇帝不急太监急。人刘涛和湘绫两个女性都没抱怨，你一个大男人猴急什么。”胖鱼掩了掩用来遮挡风沙的面巾，挤兑道。

“你懂个……”

闭目中的小森林突然睁开眼睛，打断二十一准备而去的反击，示意两人安静下来。

小森林看上去略显兴奋，语气都带着些许雀跃，本来他们此行是受猫小喵的邀请，来会一会噬金虫这样的天地奇物，谁曾想，噬金虫还没碰到，一个意外的收获出现了。

“我想，我们这次应该可以完成佣兵工会发布的任务，一举升级成为六人的中型佣兵团了。”

小森林兴奋地说道。

孙老三有些诧异，疑惑道:“没死？”

“桀桀，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嘛。要不是我孙家人发现噬金虫的存在，现在你可还是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又从那里给你那位大人报仇？”孙老三不以为然地笑道。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脱离了组织，背叛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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