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无妨。”

安七七试探地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树林里时不时传来几声凄冷的鸦啼，让这夜晚更是多了几分哀怨凄厉。

杨和光在墓地中走了几步后步入了一旁葱郁的树林中，很快就到了一个墓前，墓前的墓碑已经掉下来了一大块石头，这个时候他在脸上贴上了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并不逼真，一眼就能看的出来是面具，但这也并不重要。

杨成言面露疲色：“若是要救一群人，但是前提是要牺牲另一小部分人，百人该救，但那一人也何其无辜，但若是不牺牲他们，可能会死更多的人，可是这样做了，于那一小部分人而言，我们却是伤害了他们。”

待安七七走远后，杨成言方才起身，打开了书房中的暗格，扭开了暗格中藏着的机关，贴着墙壁的柜子缓缓移动露出了后面的密道。

他几步就迈入了密道中，很快密道的入口就在他的身后合上了。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在宿阳城外了，所到之处是郊外一处乱葬岗，时间已不可查，因为偏僻又无人烟，对亡者的忌讳与敬畏，长久以来并无人来整顿，长满了青苔的残破墓碑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哪怕是在白天都会瘆得慌，更别说在这深夜里了。

她一言惊醒梦中人，杨成言猛地抬起头，看着安七七的眼神复杂，良久方才长长吁出一口气，“你说的是。”

扪心自问，他心里的天秤其实早就有了偏向，只是于心不忍，还需要一个契机让他能彻底狠下心来，那件事他早就在准备之中了，却迟迟没有动手，现在杨和光情况已经十分的糟糕，不仅仅是武林盟，他们在背地里所谋划的这一切都离不了杨和光。

不比武林盟的上下一心，背后的那些人个个都是虎狼，一时不注意就可能被反噬，如今杨和光的情况秘而不宣，但总归不可能一直瞒下去，杨和光这里若是再拖下去，后面的那一摊子就不好弄了。

他略显尴尬地松开了安七七，神态间有些窘迫，“是我失态了。”

安七七脸上没有任何的惊慌之色，平平淡淡地笑了笑，“我再去给你盛一些来。”

杨成言下意识想拒绝，但看着安七七的音容笑貌，鬼使神差地答应了，虽然他时刻都在提醒自己安七七不过是一种慰藉，但也不得不承认和安七七待在一起的时候是这些年来唯一能感到轻松自在的时候。

安七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的碗没有握紧砰的一声就摔到了地上，这声脆响瞬间让杨成言清醒了过来。

“你先回去休息，我再忙一会儿。”

安七七会意缓步离开了书房。

“这……”安七七有些不明白杨成言的意思，“我不过一个女流之辈，不敢妄下判言。”

“我的想法？”安七七微微有些诧异。

杨成言点点头，“大义与小义依你看来哪个更重要？”

“这两方不能权衡吗？”

杨成言苦笑：“暂时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在墓碑上敲弄了两下，墓碑突然就诡异地动了起来，他就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墓碑移动，待墓碑移开了快一半的时候，从黑乎乎的下面就递上来了一支火把，然后又冒出来了一个脑袋，这人面上缠着一大圈黑布，只露出了依稀有着伤痕的双眼。

两人没有说话，蒙面人给杨成言让开了路，态度是十分的恭谨。

等杨和光进去后，蒙面人又关上了机关，破旧的墓碑又渐渐回了原位。

狭窄的甬道一直通到地底，两边的墙壁上都挂着燃的正旺的火盆，燃烧着的火苗只烘干了旁边的墙壁，而没有照到的地方布满了潮气。

蒙面人一言不发地跟在杨和光的后面，一人带着人皮面具，一人脸上缠着黑布，在阴冷昏暗的甬道中像极了夜里行走的孤魂野鬼。

里面的密道四通八达，有着不少的岔路，每个岔路都守着两到四个人，沉寂地立在那里，不像活人，倒十分像镇守墓地的兵俑，拐了几个弯，他们很快就到了一个密室外，后面跟着的蒙面人在巨大的石门上摆弄了一会打开了机关，沉重的石门发出一声闷响，缓缓地移动了起来。

石门内是一个巨大的房间，一踏入里面，就传来了一阵刺鼻的味道，潮湿的空气里带着浓重的尿味和其他排泄物的味道，十分令人作呕。

杨和光忍着那股不适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蒙面人用嘶哑的声音解释道：“现在孩子多了，我们的人手照管不过来，而且我们都是亡命之徒，也不会照料，又不能从外面请人来，只能勉强让他们活着而已。”

杨和光没有再出声，命蒙面人将房间里的灯点燃。

灯点燃后整个房间的样貌就看的清了，这个房间十分的大，随着房间里有了灯光，原本安静的房间很快就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房间中在半空中悬着无数个笼子，约三尺见方，上面用一根粗大的铁链拴住吊在顶上，声音正是从这些笼子里传来的，令人瞠目结舌的是这里每一个笼子里面关着的不是什么豺狼虎豹也不是什么飞禽走兽，竟然是一个个年幼的孩童。

里面装着的孩子年纪都很小，大的约有四五岁，小的只有一两岁而已，所有孩子的眼睛上都罩着一层黑布，不是为了让这些孩子看不见，而是他们根本不想看见那些孩子双眼，也不敢去看。

不过几岁的孩子，尚是懵懂不知事的时候，给点糖就能开心的年纪，而他们知道等着这些孩子的只是一条不归路。

安七七垂下了眼帘柔声道：“大侠心里不是已经有了决定了吗？并不需要小女为您再提建议。”

安七七很快就回来了，她看得出杨成言今日状态不佳，没有再提起任何关于武林盟的事，挑了些市井里有趣的事讲着。

“我有一事想听听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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