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庭到银号里来找王宣予这个姐夫还能有什么事，自然是来借钱的。

说实话，他最最看不上的就是这个姐夫了，当初若不是听他家人说得天花乱坠，说将来有可能是这个银号里的管事，日后手里可能会掌着成千上万两的银子，他怎么都不可能将姐姐嫁给他。

但这都要过年了，还得给书院的先生送礼，还有同年以及其他同窗之间的往来，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有有一些书院同窗的联谊活动，这些都需要钱，他只能厚着脸来找这个不中用的姐夫王宣予了。

王宣予一听这小舅子是来借钱的，顿时来了气。

哪里想到，这家伙掌银没当上，银号的管事更是遥遥无期，如今却只是做了个扫五谷之所的杂役，真是有辱斯文。

要过年了，各家各户都要忙着办年货洗家什什么的，有些家境好些的，便会出钱请人清洗厚重衣服被子之类。

反正她父母被赶出了山水村，她也没有娘家依靠，若是还想活，就只能好好给他李家赚钱，好好伺候他。

只是有宁二花出去做工，这家里的吃喝倒是有了。

那个宁二花也是个极其无用的。

先前说好了带二十两银子的陪嫁过来，结果抬进门来才知道，一两银子的嫁妆都没有，就连像样的衣服也只有那么两身。

想当初三丫头每个月都会贴补他几百文钱，还会给他买这买那，心疼他这啊那的，他皱个眉三丫头都能伤心死，那宁二花什么都没有，这当天他烦心的不行，她居然还想要他花钱给她买花戴说是过年了图个喜庆。

别人都穿着体面，站在外面迎接新到的东家大小姐，只有他不够资格。

王宣予一大早的清理外五谷之所之后，只能守在后门的地方发呆，想当初他也风光过呀。

说实话，他很有些郁闷。

自从上次得罪了宁心瑶之后，王宣予便一直被罚做杂役打扫茅房。

喜庆他马！

当然他绝对不会为了宁二花那贱人来借钱，不但如此，昨天他娘就当了宁二花的二身新衣服，今天他娘也已经给宁二花接了好些活了。

王宣予没好气的看着李泽庭问:“你来干什么？”

来后门这里来找王宣予的，正是他那和他一样走了背时运的小舅子李泽庭。

自从他成了杂役之后，来找他的人都只能走后边这个侧着运杂物的小门了。

但凡有一点办法，李泽庭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但是……

前几天听他老婆说小舅子纳了妾，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了。

直接吼吼，“我说没钱，你他马的还纳什么妾？”

人走背时运，喝个凉水都塞牙！

若是从前李泽庭受了这等子冷脸，早甩脸子走人了，今天却还耐住性子道:

“等明年我就去参加府试，考中了举人就将银钱双倍奉还。再说了，你也知道，我那妾一分钱都没有花，纳到家里来纯粹是来做工的。而且，明年万一那王家小姐想通了，说不准还是愿嫁给我……”

王宣予也知道些内情，就是因为知道些内情，知道他攀不上张大人又被赶出了书院，刚才才敢那么对他。

“就你现在这样？那王小姐还能回头找你？”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王宣予本来就是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如今这小舅子倒了霉，在他心里也尊敬不起来。

李泽庭重哼了一声，“莫欺少年穷！”

王宣予愣了一下，最后，只冲他竖了根手指头。

他其实也不想得罪这小舅子，刚才也是气急了才那样说的，这小舅子人长得好，又是读书人，只要运道稍好一点，肯定以后还是要当人上人的。

想着上次就是狗眼看人低将那位小姐给得罪了，才有的今天，便更加不敢得罪人。

便说了两句抱歉的话，然后语气稍又委婉了一些又道。

“泽庭啊，我也知道你的难处。我是想帮你但也没有办法呀。你也知道，如今我也不是前堂的跑堂伙计，又不是掌银，哪里还有脸面让人给你借钱出来。再说了，家里的钱也都在你姐那里，早就给你借光了，我哪里还有什么办法，如果没有抵押之物还是赶紧的走吧。”

李泽庭脸色阴沉得很，并没有离开，王宣予也是嘴巴寂寞想找人说话，见他不走，便又随便的唠嗑。

道:“若是从前，今天我也去了前面去招呼大小姐去了。”

“你不知道啊，听说我们东家将这个银号都给了这位大小姐了，这银号啊将来就是她的嫁妆，我要是能去前面，说不准也能巴结一二呢。”

李泽庭一听说有姑娘家能有一家银号做陪嫁，眼睛顿时迸出光来。

要知道那王家小姐说要嫁给他，不过也才五百两银子的陪嫁。

一家银号，那得多少钱啊！

他沉了沉，打探的问:“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你们东家是谁，不是说是京里的贵人吗，怎么到牙城来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这位大小姐是东家在外面的外室生的，才认回来……”

王宣予嘴里巴拉巴拉，李泽庭却是越听眼睛越亮。

直接将王宣予拉到一个僻静处。

小心查看周围并无他人，才说道:“姐夫，你想不想做这个银号的管事？”

想啊！

做梦都想，可怎么可能呢。

银号的管事姓王，是他的本家，如果他之前不犯事，说不准将来本家提拔一下他，他还有可能更进一步。

但如今北凌的总管事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直呆在牙城，有古先生在这里做镇，本家的王管事生怕生差踏错现在连话都不敢和他多说。

这情形，能重做个跑堂的就不错了。

王宣予虽然没说话，但他心里想什么，李泽庭怎么会不知道。

直接小声道:“若你按我说的办，我保证你很快就能摆脱现状，并当上这家银号的管事。”

李泽庭说得斩钉截铁，把握十足，王宣予顿时也来了精神。

小舅子是读书人，说不准真有办法呢。

当下只道:“若我作了管事，我直接给你拔五十两银子，也不用你还。”

银号的管事一个月的月银都有好几两，还有帐上掌的钱可多了，这都是明着的，那还不算暗里的呢，五十两一年不到就能赚回了，更何况，他再也不用干这让人恶心死人的活了。

要知道，自从干了这活计，晚上婆娘都捏着鼻子不让他上炕了。

李泽庭凑到他耳边说了一长串。

王宣予惊呆了，先是惊吓得不行。

然后，沉静了下来，指着李泽庭，看着李泽庭半响没说话。

“这怎么能成？”

“怎么不成成？”

李泽庭将折扇打开，然后，将头巾往后一扬，动作颇有几分潇洒。

挑了挑眉，“难不成我这样子还吸引不到一个乡下外室生的女儿？”

王宣予想到，当初张大人家的女儿就是看中了他，那王家也看中了他，显然那些姑娘家都是喜欢他这款小白脸的，只不知道后来怎么的就给人破坏了。

“万一，万一又不成呢？”

李泽庭咬牙恨恨道:“所以，这次一定要生米煮成熟饭啊！”

之前就是，那张家小姐他若是狠心一些，放下文人的架子，不是只让人看到他们拉拉扯扯，而是直接将人给办了，今天就不是这样了。

都怪那宁二花，献的什么计。

还说只要让人看到他拉拉扯扯就好了，万一真的生米煮成了熟饭，他也斯文扫地。

但却都是中了那个死丫头的奸计。

什么斯文扫地，若当初真的办了那张小姐，张家自不敢申张，只怕早早的就将女儿嫁给他了，他就不敢想着什么斯文。

李泽庭眼睛里全是阴霾。

三丫头不是跟着她娘嫁到了牙城，做了人家的拖油瓶吗。

听说就是个商人。

商人哪有没有银子不凑手的时候，哪有不借贷的。

若他成了银号的东家，那商人后爹自然要将她供手送到他府里来的。

等到了那个时候，他一定叫她知道他的厉害，给她算总帐。

当然了，她若是肯听话，他还是会怜惜她的。

如此想着，李泽庭眼睛里更是泛起的可怕的光。

那边王宣予也溜出门去备药去了。

家里已经快要揭不开锅了。

“姐夫，你坐在这里干啥呢？”

他郁闷，可看到眼前来找他的人，他就更郁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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