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上夸赞。”

“贵妃喜欢，下次便让他们多献一些。”

“说，朕允你无罪。”

李贵妃当下就跪了下来。

皇上喝了茶，抬眼看茶几一边放着一本文赋，随口道:“贵妃也看这本文赋呢？”

“你们女儿家对闺中之事知道的要多一些，那樊家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品，你可有耳闻？”

李贵妃顿时止了笑，“臣妾……臣妾不敢妄议。”

她这样吞吞吐吐又极是为难的样子，让皇上心下一惊，脸色大变。

但她今天不止是投其所好，还令有任务呢。

李贵妃与皇上说了几句文中之意，直说到皇上的心坎之上，皇上心情大好，她突然就将话引到了宁心瑶的身上。

“听说这赋是隐士大家托樊家二姑娘献给傅家的，樊姑娘还真是做了件大好事。”

晋帝正与李贵妃一道用膳。

李贵妃生了五皇子，五皇子才十四岁，她如今也还年青，才三十一岁，出身好在宫中位份也是最高，自然什么都用最好的，容颜自然也保持得好，咋一眼看上去，最多不过二十五，正是花开最盛的时候，晋帝对她自有几分宠爱。

李贵妃今天亲手给晋帝泡了茶，用的是凤凰三回首的手法，泡起茶来肢体颇有些优美，皇帝在一边欣赏，眼睛里带着些惬意。

陈妃要召见宁心瑶，各方自有动作，马侯去见了太后，陈阁老递了贴子要进宫见太子殿下，太子宇文盛回宫后的第一件事却是去见晋帝。

皇上点了点头，如此说来那姑娘确实不错，“她于国于社稷也算有功，太子心怡她，但她出身乡野，母亲身份低贱，与太后之间又有些许龃龉，朕本来是不同意的，但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了解其为人再下定论。”

“皇上圣明。”李贵妃道。

能得皇上两个不错，那可是十分难得的，也不亏她最近将这凤凰三回头练了又练。

皇上接过茶杯笑着闻了一下，赞了声，“贵妃泡的茶就是与旁人不同，这太平猴魁产自安徽，朕平时不觉得它如何，可今日贵妃这一泡却是将它的香气全都给散了出来。”

说完，喝了一口，点了点头，“不错，不错。”

李贵妃娇笑着道，“皇上可别笑臣妾。听说这两篇赋文在文坛影响极大，臣妾虽然没什么文采，但是却也有些好奇，百无聊奈便让人寻来瞧瞧了，不想，一瞧却陷进去了，真乃好文也。”

这两篇文皇上自然也是听过看过赏过，甚至还与太傅讨论过几句，见李贵妃也看这文，一时也来了分兴致，大有与李贵妃就此文讨论一番的意思。

“皇上允了臣妾无罪，臣妾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皇上未语，但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李贵妃道:“臣妾听闻那樊家二姑娘曾公开在徐家的宴会上说过唯愿此生一生一世一双人，镇南王世子曾有意于她，派人去探口风，据人回禀，被拒绝的原因便是因为世子爷家人已有妾有子，而且，此前……此前……”

“此前什么？”

“恕你无罪！”

“说！”

李贵妃顿住，皇上一连三句，一句比一句大声。

李贵妃眼底深处有些许光点，但面上却是表现得吓得花容失色，府下身子才敢讲话。

“此前臣妾还听闻东宫那边传了消息说太子殿下此次选妃只要她一人足矣，臣妾以为，以为太子殿下对樊二姑娘动了真心，而那樊二姑娘恃宠生娇，颇有些善妒，无容人之雅量。”

宇文盛上次向皇上进言要求娶宁心瑶的时候，确实说过只要她一人。

皇上脸色一黑，太子可是要继承大统的，若是娶的妻室是个善妨无容人雅量的，将来后宫如何能安稳，后宫不稳，前朝动荡，那可是大忌。

这个樊家女一不容人。

二母亲出身低贱。

三让太子动真心还专情于她。

每一条都是大忌。

大凡天子，都不能对女子动真心，就算是有几分喜爱，也不可非她不可的专情，若是专情便容易受制于人，不顾庙堂之高远，抬举国丈家上位。

他可不想樊家成为第二个马家，樊家甚至比马家更难清理的存在。

但皇上就是皇上，心里虽然这样想，脸上的黑意却是去了，看起来淡淡然，“贵妃可是因为此前朕内定的太子妃是你李家女，后来李家女出了事，所以记恨樊家女，才如此这般进谗献媚？”

李贵妃吓得浑身一颤，连说不敢，然后又道，“臣妾死罪，但臣妾真的不是因为侄女之事怨恨于她，臣妾……臣妾嘴笨，皇上是知道的，臣妾，若真有此心，怎敢在皇上面前搬弄地非，臣妾……臣妾在皇上面前说的都是有据可查，都是实话！”

皇上却是重重一哼，不再听她解释，直接走了。

给李贵妃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因为侄女之事怨愤。

她说的也是实话。

正因为是实话，所以他心里更气。

皇上大怒而走，那边宫女连忙将李贵妃扶了起来，此时的李贵妃脸上全是得意之色，哪里有还半分胆战心惊的怯弱。

哼，若不是樊家早早算计，思思又怎么可以掉入他们的彀中。

既然樊家做初一，也别怪他们李家做十五，我李家女做不成太子妃，你樊家女也休想。

而出了李贵妃宫门的皇上脸色却不太好，后面跟着的太监总管也是小心翼翼，皇上停下仰头看天。

然后看向那太监总管，“要不明天等陈妃召见的时候直接将其拖出去斩了？”

那太监总管才是真的吓得直哆嗦，“樊大人只有这么一个血脉……”

“那不能斩，毕竟樊家还有用，佑鹰对朕也是忠心耿耿。那……等明天她过来，让陈妃寻她个错处打发她去庵堂里静修好了，静修个几年，太子的心也死了。”

李贵妃眼底里透着一丝了然，投其所好，在什么时候都是对的，她之所以一直能保持今天的高位不被超越，不正是因为一直投其所好吗。

李贵妃，将茶泡好后，奉到皇帝眼前，“春饮花，夏饮绿，秋饮乌，冬饮黑，清明过了便是采新茶最好的时候，这是皇上上次赏下来的太平猴魁，皇上爱喝龙井妾也是知道的，但这太平猴魁也不错，偶尔换个口味也是一种生活情趣。”

她说话不紧不慢，腔调上扬，有如唱歌一样的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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