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家女画艺超绝，品性自然高洁，礼仪也无可挑剔，心性极好，樊家也忠心耿耿，甚至因为太子要选他家女儿为太子妃，樊佑鹰为了避嫌一直称病在家，都没有再去军机营。

这太子妃不只是太子看中的，还是他默许了的。

在他看来，大晋他就是天，他能给马家体面，能让马家崛起，但是却也能让马家全族覆灭。

可是在马侯心里，却并不这样想。

皇上怒极，宇文盛自然更怒。

“既然太后开口了，那朕便给你一个机会，若你现在离去，朕当今天没有见过你，可若你还要坚持说些什么‘忠言逆耳’却并不是那么‘忠言’只为谋私利的话，那么便不要怪朕不给你们马家体面。”

这话便是说得极重了。

晋帝最开始登位的时候，确实被太后和马家掣肘过，但是后来却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将皇位给坐稳了，并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势力。

只是皇上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太子。”

皇上疾言厉色。

宇文盛还想说话，皇上大喝一声，“退下。”

他就说吧，这次太子选妃，马家一定会从中做梗，毕竟这次选妃还是太后提议的呢，本来他认为马家这次一定会塞一个马家女过来给太子做良娣，结果虽然与他所料有差，却也果然如此。

毕竟这次选的太子正妃樊家女正是前驸马与另外的女子所生的呢，马家能容才怪。

皇上扫眼看了眼太后，本以为太后又会以嫡母之名义向他施压，不想却见太后突然睁开闭了良久养神的眼睛，将手中的佛珠直接砸到了地上。

马家一向与太子不和，又因为和怡大长公主之事与樊家结了不解之仇，如今这种紧要关头，马侯突然跳出来说樊家女不堪为太子妃，皇上自然盛怒。

皇上已然盛怒，宇文盛自然也不能坚持，否则还未开战已然得罪了皇上，只能站到一边，打算伺机而动。

皇上冷冷的看着马侯，若是马侯给不出一个说法，今天他必然要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也便是因为这一二分母子情，又因为大晋以教治国，所以他才一直容着太后，容着马家，只要太后不要踏过底线，他可以给太后一辈子的尊荣，将她当亲母奉养，但是马家……

当下心里倒也好受了一些。

毕竟再如何，他虽是陈氏所出，但却是太后抚养长大的，后来登位也有太后和马家的拥立之功，便算不是亲母子，甚至很多时候，他很恨这位嫡母，但是，某些时候想起儿时，对太后却也有一二分母子情。

这个时候，这马家跳出来捣乱，简直不可饶恕。

马侯并不是那种蠢不自知之辈，只怕不能善了，绝不能让他再说话。

这几年，马家的势力一直在被消减，若不是他还掌着马家军，只怕大晋的几大顶级世家要将他马家排除在外了。

若当初不是他马家倾力扶持，他的父亲一力保举，就凭他这个黄口小儿，那没有军权的陈家能成功将他送上皇位吗，他还立了陈家女为皇后，立了陈家女所生的儿子当太子，真真是忘恩负义之辈，将他马家置于何处。

若是从前，皇上如此言语，马侯自然要退避一二。

但如今他已经不想再退了，马嫔已经死了，大长公主也保不住了，若是他马家一再退避，只怕大晋很快就没了他马家的立足之地，那人说得对。

皇位上的人他们马家可以扶上去，也可以换人。

如今只是第一步而已。

马侯心中坚定，脸上却是哀凄之极的那种忠臣进言不被看重的痛心疾首。

他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微臣扣谢太后和皇上的恩典，本来在樊家之事上应该避嫌才是。但马家世受国恩，绝不能看着奸贼谋权窃国而放任不管，便算是项上人头不保，马氏一族覆灭，微臣今天想说的话也一定要说完。”

马侯都如此说了，皇上自然不能不叫他开口说话。

事关选秀之事，之前那些个参选落选的秀女已然被人送出殿外，但是却并未被遣送出宫，而是被人安置到了一边的偏殿。

而宁心瑶与被选为良娣的两个小姐则被留在了殿堂之上。

“既然是忠言，那朕洗耳恭听了。”

马侯扔是跪在地上，看了一眼宁心瑶道，“微臣说樊家女不堪为太子妃，并非虚言。此女生在乡野，这个皇上自有耳闻，皇恩浩荡，容得她们母女入了镇国公府，微臣自然也没有别的话可说。但是，若她曾在乡下有过婚约，皇上还觉得此女堪为太子妃吗？”

曾有婚约？

皇上一怔，想来马侯绝对不会拿这个事来做假，也做不得假。

皇上还未问，马侯继续道，“她曾与人定下婚约，后又主动毁婚，后来还为了息事宁人，让堂姐代嫁，此事她们山水村的村民人人皆知，只怕当初便是看中了太子的身份，想攀附太子所以才毁婚的吧。”

马侯咬牙切齿，言之凿凿，所有人都看向宁心瑶。

若真是那样，这这，这可真是太……

还真不堪为太子正妃，就连伺候太子做个侍妾都不配。

马侯继续道:

“此只是其一，还有其二。”

“樊大人当初到牙城去寻这对母女的时候，那徐氏已有婆家，而她的夫君也早在几年前去世，京中早已是众所周知，本来也没有什么，大晋也并未严令女子不得改嫁，她再嫁樊大人自然没有异议。”

“但是众人不知的是，她想再嫁，她夫家却并不同意。虽说一嫁凭父母，二嫁随自己，但是大晋却是约定俗成，女子丧夫后没有归家，而在夫家守寡的女子若是想再嫁，便得取得夫家的同意，因为当初没有归娘家在夫家带着孩子使着夫家的田地吃着夫家的粮食便还是夫家的人。若是夫家不同意，她便不能再嫁。那徐氏怕自己因此而攀不上樊家，从此与荣华富贵失之交臂，所以，便将她的大伯子还有大嫂给逼死，她夫家大伯家尚有一子，她怕人出来坏她的事，便指使人追杀，迫得他跳河自尽。如此丧心病狂之人教出来的女儿，德行又能好到哪里去，且当初之事，也不好说这位想攀附太子妃的樊家姑娘有没有参与？”

“只是，天无绝人之路，那人被逼跳河却未死，如今知道徐氏害了他的父母还身居高位，便一纸立状书将徐氏告到了应天府。皇上若还不信，大可以传应天府尹过来问话。”

马侯每说一句，皇上的脸便沉上一分。

再看向宁心瑶的眼神，便变得有些冰冷了。

若马侯说得都是真的，那么，今天闯殿之事，不但无过，还有功。

说到这里，马侯挺直腰杆。

“微臣也是得了消息才匆匆赶来，若是再来迟一些，皇上下了赐婚的诏书，日后太子殿下只怕会因为她而抬不起来，整个皇室都会因为她而蒙羞。”

“樊家女蒙蔽太子殿下，欺瞒皇上，其母恶毒成性杀人如麻，臣恳请陛下明鉴，处死徐氏处死樊家女，以正视听。”

当下也跪在后直面前，“父皇……”

“马侯，哀家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吧，因为一点私利竟然死咬着樊家不家，真是令哀家失望，赶紧的向皇上磕头请罪，哀家还能劝皇上息怒保你项上人头。如若不然……”

太后脸色发红，是真怒，皇上稍作判断便觉得此事是马侯自做主张，太后其实并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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