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是马家唯一的希望，她还有和怡要照顾，她不能就这么意气用事的死了，就算要死，也要等马家出来，她的和怡安全了再死。

皇上也是在赌，赌太后不敢真的撞柱。

后来，是皇上，是最尊贵的存在，在所有人的眼里讨好的对象。

他们从来没有将他当成一个人，一个男人。

见太后停住，皇上冷着脸道:

他从出生起，就是皇子，生母陈氏死后，被无子的马太后养在身边，是不幸中的大幸，也是因为有太后，他才能有冷冰的后宫活下来。

多少次眼前的马氏也是利用他争宠，利用他夺权，利用他得势，更是牵制他许多。

在宫里，最开始，他曾经是皇子，无母亲相护，他是谋害的对象，后来他被太后收养，是太后为马家谋利的工具，是太后在宫里站住脚根斗倒其他妃嫔的工具。

太后:“那是哀家的娘家，是哀家的子侄。”

晋帝:“大晋是朕的天下，是万民的天下。”

“就因为那一个女人？”

她是嫡母，若真是撞死在自己宫中，那就是弑母，是大罪，本来以孝治国的他，如何再去统领大臣。

但晋帝也不会这么就妥协，这一次他已经铁了心了，别的都能原谅，可是这卖国叛国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拿轻放了。

“马家是通敌叛国之罪，儿是大晋之主，若是对通敌叛国之人都不加治罪，日后如何治国。若母后一意孤行，那儿便只能跪送母亲一程。等事情过后，儿自当下罪已诏，述自己逼母大罪，到先帝灵前跪满七个日夜，茹素三年。”

太后在宫里经营多年，消息一向灵通，此时已经辩无可辩，只求皇上息怒饶了马家这一回，如果皇上不答应，她就撞死在皇上的寝宫之中。

因为那一个女人所以皇上连母子情份都半分不顾了，不顾她的死活，也要将马家灭门？！

皇上未语。

她不敢赌。

看皇帝那样决绝的样子，太后也愣住了，他平时不是最最重孝道，最重名声的吗？

可……

“若母后肯下罪已诏，亲去五华山修行再也不回皇宫，念经赎罪替父亲为大晋祈福，儿也可以改变心意，饶了马家。但是，也只是饶了马家妇小，不灭马家全族。马安远，马明真绝不放过，马家嫡系五代以内的成年男子皆判斩刑，女子幼儿流放岭南。”

太后垂泪未语。

而在徐氏女的眼里，他只是一个男人，一个能给她幸福，能和她生子生女护她到老的男人。

他甚至还未向她透露自己的身份……

只是告诉她，他想要娶她。

他想要给她天下最珍贵的东西。

在她那里，在养伤的那段时间，他第一次知道了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快乐，自然他与她也是发乎情止乎礼，并未有任何苟且，那是一种精神上的升华，从所未有的愉悦和放松，此生有了她，他再也不想看别的任何女人一眼。

如今想来，是后来找到他的人泄露了他的心声。

太后知道了她的存在，便容不得她了。

因为她的存在会影响马氏女再为后，却没想到，最后失算于陈家。

他当初寄养在太后那里，陈家自然是臣服于太后的，若不是陈家表面的臣服，她又怎么会收养他，扶他上位。

前事种种，皇上眼里飘过。

太后提起徐氏女，出现在他眼睛里，只有更果决。

太后知道大势已去，一步错步步错。

但是，还想做最后一丝努力。

太后含泪说起自己扶养他的不易，说起当年扶他上位的艰难。

“您是太后，是天下致尊之位。说是为朕，其实也是为了您自己的地位。”

“但最后得利的还不是你，登上这九五之尊的也还是你！”

“所以朕既然登上了这个位置，就得对天下人负责，给祖宗一个交代！”

太后默了默。

这种话已经说出来了，便已无回转余地。

只轻声问道:“那和怡？”

太后始终是放不下自己唯一的女儿。

皇上眼睛都没有抬。

虽然之前抓了马府管家的人已经严弄拷打，那管家召出了当年与徐家送信冤枉徐家之事。

但是，他内心深处还有一些不信。

但此时，太后既然那样轻描淡写的提起徐家女，那么事情自然是真的，局是真的是她做下的。

那个女子曾让他感觉到了世间最最美好的感情，可如今，他却连她的样子也想不起来，只剩一个模糊的身影，他心痛极，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连太后也一道杀了。

她救了他，他不但没有报答她，却害得她一家惨死，若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怕就算是到了那边，她也不愿再与他相见，再也不想看他一眼。

晋帝的心抽疼。

嘴角颤抖。

他死死的咬住唇，冷冷道:“和怡在庵堂修行也是修行，既然您去五华山修行，是为父皇与宇文氏祈福，她为人之女重于孝道，自然也想陪同身侧，应该会请旨跟您一起去五华山修行。界时，朕许她与您同行，还有那个樊狄阳，朕也会给您一道送过去。但是，他们永远都不得离开五华山。”

“好！”

太后用最后的力气说出这个字。

然后，转身便走了。

谁也没有想到，徐家还有人，谁也没有想到，当初的一件小事，竟然能灭了马家。

合该马家气数已尽。

太后走出大殿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跌倒在地，众宫人连忙去扶，皇上却是动也未动。

若是往日，太后跌倒，皇上身边的太监肯定也要急奔过去相扶，还要请太医什么的一阵忙活。

但今天，只太后自己的宫人相扶，这边一丁点动静都无，太后身边有个宫人张口想请太医，但是却被太后身边掌事的拉住，“先回宫。”

致于太后回宫请没请太医，也无人关心了。

隔日一上朝，满朝文武只知道一件大事。

昨天太后惊闻马家买国能敌，受了刺激跌倒伤了腿，然后不但下了罪已诏，还亲自向皇上请罪，要去五华山为先帝祈福。

皇上怕嫡母受不住打击，不忍她生受所有族人生离之苦，便只将马家嫡系五代以内十二岁以上的男子斩首，其他女子幼儿皆死罪免除流放岭南。

抄家流放即刻进行，三天之内马家之人已然是该斩的斩，该流放的流放。

之前去庵堂的和怡大长公了听说太后要去五台山，给皇上上了折子，请求陪同太后同往，皇后准了。

马家人被抄斩的前一天，太后偕和怡大长公主一起离了京。

……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马家会走到这一步。

晋帝说完，跪了下来。

这次他用的是母后，母亲，而不是平常称的太后，意义可谓非同一般，那样子，真的就好像是要送太后去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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