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修明吩咐之后，转身去了余家。敲门之后，那余云亦并未出现，开门的是一位老者。细看一眼，这老者脚步稳健，丝毫没有老态，五指遒劲，还是一位练家子。

一见如此，杜修明心里有些许敬佩，便将姿态放低，以后辈谦卑之态侍之。那老者带着杜修明，绕过之前余成水练功的院子，来到又一座后院，指着院中书房道:“小伙子，那就是老爷子的书房，老爷子自从军中退下之后，虽不忘练功强身，可专注最多的，还是兵法、兵策，甚至儒释道各家学说，老爷子都用心钻研过。”

杜修明点点头，道:“像师父这种淡泊名利，不喜欢拍马屁的人，可不多见啊。”

面对这个马屁，余水成十分受用地点点头，道:“沙袋都带了吧？”

杜修明拱了拱手道:“多谢前辈赐教，不知小子现在去找师父，还算合适？”

杜修明道了谢，走至书房门口，还未敲门，里面便传来声音道:“修明来了吧？进来吧，不用拘礼。”

杜修明闻言走了进去，笑道:“师父，您可真是厉害，我还没说话，你就听出来了。您的耳朵，真是神耳！”

余水成对他的马屁，丝毫不感兴趣，淡淡地道:“余家都练过功夫，走路都提着气，只有你走路，才这么踏得实，谁都能听出来。还有，以后不要在老夫面前拍马屁，老夫不喜欢。”

那老者继续道:“至少至今为止，你是老爷子看得最顺眼的。好好把握，学点本事，老爷子虽然赋闲了，可他还有一个长子当了千总、一个次子做了副指挥使，只要你有本事，爬上去可不难。”

哈？还有这等好事？杜修明心中大喜，难怪余水成居家养老多年，还有这么大一座宅子，家里方方面面，都透着有钱的味道。原来是还有两个儿子在军中做大官，有这样一个岳父，何愁不能咸鱼一辈子？

怀抱佳人当咸鱼，这就是杜修明的梦想啊！

次日，杜修明带着摆摊卖煎饼果子的，和张荣、杨弘一同到了汤河口。冬瓜屯的佃户，只来了齐寡妇外加一男二女，剩下的人要么自己寻短工去了，要么就跟着杜安边去了县城。

这汤河口的大集，十天才一次，平日里客流量不大。还是县城里面，客流量大一些，也均匀许多。杜安边这次去探访老友，顺便摆几天探，试试煎饼果子在县城的效果。

若是在县城也卖得好，那将来就打算在县城里盘下一家饭店，用煎饼果子做引子，陆续推出一些后世的名吃。背靠冬瓜屯和广大军户，不怕立足不下去，更不怕赚不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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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修明压住了心中的喜悦:“岂敢岂敢，我只不过是一个穷小子，哪里配得上千金，老伯还是不要取笑我了。”

老者笑着道:“我还是要告诉你，老爷子最不喜欢两件事，一是阴谋诡计，老爷子是个直爽人对阴谋诡计很是反感。二是撒谎，老爷子受伤，正是因为别人谎报军情所致，这是他一辈子的痛啊。行了，你去找他吧！”

齐大嫂等人点了点头，可又相视一眼，手在底下摆了摆，那意思是在说:一加一怎么会比二大，这小孩子都不会算错，少东家又不会算账了，咱们别当他面说，免得惹恼他了。

齐大嫂与一众佃户，皆是不解:“少东家，你要想吃，买一两副就行了，这些东西本就不值钱，就算拿出来卖， 也卖不出价。”

杜修明笑了笑道:“这煎饼果子里面的哪一样东西，不是便宜得很的？合在一起，就能做生意。你照我的去买回来就行，有时候一加一的结果会比二要大！”

老者微微点头:“你这小伙子，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为何如此稳重。那么多来余家的年轻人，也就是你对我客客气气的。这样吧，我多告诉你几句话。”

杜修明心中大喜，面前这人果然不简单，以礼待人，果然还是有益处的。

“带了，两个沙袋，都是两斤重的，已经绑在腿上了，我是带着沙袋走过来的。”杜修明回到，将沙袋绑在腿上走过来，是杜安边教他的，以示自己练功不偷懒，不含糊。

果不其然，余水成看杜修明的眼神，愈加欣赏，便道:“万千功夫，招式变化无穷，却始于一个稳字，稳扎稳打，这是以不变应万变。而身法稳，就在两条腿上，两条腿稳如泰山，推不动踢不倒，你才有资格学别的。”

杜修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余水成又吩咐道:“你这几天什么都不用做，就是扎马步。每天往沙袋里添一勺沙子，绑在腿上走过来走回去，连睡觉都不准拆下来。”

“啊？就是扎马步？”

“呵呵，你想得太简单了。”余水成一副魔鬼教官的嘴脸，道:“这里还有一本《孙子兵法》，有十三篇六千字，你一边背兵法，一边扎马步。马步要扎得一动不动，三十天之后，兵法要倒背如流。兵书什么意思，不用你领会，三十天之后，我在教你。”

杜修明吞了吞口水，扎三十天马步，三十天之后，两条腿还能合拢吗？不会变成罗圈腿吧？还要背孙子兵法，而且是最恐怖的那种，全文背诵！

“师父，我，我，我不识字啊……”杜修明赶紧摆手道。

“咦？杜安边说你识字的啊？”

“是认识几个字，可还有很多字不认识啊，一部兵书六千字，肯定有五千多不认识。”

“没关系。”余水成嘴角有一种你绝不会拒绝的自信，道:“放心，我会让云儿守在你旁边的，有不认识的字，问她便是。”

“云儿姑娘来了那也……额……云儿，那，那，我就……我就试试吧。”

那老者缓缓道:“这话告诉你，你可不能再告诉别人。老爷子的孙女余云亦，你也见过了，十六岁了，嫁不出去。一是她自己长大了心气儿高了，看不上一般人。二是老爷子也想找个门当户对的，有本事的。那些看不起军户的，只想攀附吃软饭的，老爷子都拒之门外。”

杜安边原本没做生意的想法，就想守着冬瓜屯的百十亩地过完一辈子。可如今有了杜修明，便又有了“挣家当”的想法。

杜修明来到汤河口，看着小摊摆好，却不急着往余家去，而是找来佃户，吩咐道:“你们得空的时候，去卖香料、佐料的地方，将能买到的都买一份回来。要是店家问起，你们就说是买回去炖肉。然后再去汤河口找几家杀猪买肉的肉摊儿，让他们每天将猪肺、猪血、猪肠、猪肚、猪肝这些下水，和凡是别人不要的部分，全都洗干净留下来，咱们全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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