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出来的时候，杜安边已是心服口服，一边系着裤袋，一边用一种舒畅地表情点头道:“好啊好啊，这茅房果然不一样，一分钱一分货，这个茅房改得好。给个县令给我，我都不换。只可惜的是，这水用得太勤，得用多少人去挑水呢？”

杜修明笑了笑道:“爹，不用担心，这亭上的几口大水缸，不用挑水上去，你跟我来，我教你把水从井里面变上来。”

杜修明眉头一皱，响起了裘盛托付给他的事情。但这地方可是伯爷府上，若是接见了他们，只会给余立强惹麻烦，便道:“你去回他们，伯爷不在府上，若是公务，直接去飞熊军。若是私事，你就说，除父母妻儿外，伯爷并无私事。”

杜安边自然不信，摇头道:“小把戏，依我看，你就是用这竹竿通到了井里面，然后用杯子从竹竿里打水……不过，这也很麻烦啊。”

而来过一次杜家酒楼的人，都对杜家酒楼这新式茅房赞不绝口，前一脚骂杜家酒楼不务正业，后一脚就“真香”了。茅房居然也能有“真香定律”，这是杜修明从未想到的。时间一晃而过，武举的前一天，杜修明在余伯爷府上住，余云亦、张荣、杨弘也回来了，连伯爷府上的下人重新换了一批。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商讨这武举的事情，张荣淡淡地道:“策略、弓马、技勇一共三场，策略一场考策两道，其实是哄鬼，字句通顺便可，甚至默写一篇武经都能蒙混过关。弓马一道，还不如咱们在广武卫那般严。毕竟武举选拔将官，自身文墨、武艺都不重要，重要的运筹帷幄、带兵杀敌。故而第三场技勇是重中之重……”

张荣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得大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不久，门子递过来了帖子，上面写着:“河南武科考生拜见。”

“水，真出水了！”杜安边眼睛瞪大了，问道:“修明，这，这，真是井里出来的水，可可这水，怎么出来的？”

“嘿嘿，一时半会，还真解释不清楚。这竹管只是暂时用，等将来去找个好一点的窑，让他们烧一些细的陶管，外面再包竹篾，效果会好很多。”杜修明拱了拱手，道:“爹，茅房改好了，孩儿就要去参加武举，等考中了武进士，回来再孝敬爹。”

“唉……”杜安边一时老泪盈眶，道:“什么武进士不武进士，爹也不稀罕了，就现在这种日子，爹没其他念想了。你考中了武进士之后，爹怕你外放边关，倒不如普普通通，呆在家里的好。唉，你瞧，我这是说的什么话，不说了不说了，爹不能在这个时候，影响你的士气啊，该罚该罚。”

“爹，这茅房可是能赚钱的。别的酒楼，客人上一趟茅房，就没胃口了。咱们这里的，客人还能再点几个菜，你说这是不是赚钱？”杜修明笑着道，这么一说，杜安边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了，仔细看去。

茅房旁边，有一个凉亭，凉亭里面是回廊、桌椅，这是在上风口，那些味道不会顺风吹过来。坐在回廊里看，还略微美观。这凉亭的匾额，是杜修明歪歪斜斜地写着几个字，叫“天水亭”，往亭上看去便是几口大水缸。

水在天上，天水亭也。这些大水缸都盖了起来，但在水缸上展开了倒伞盖，可以收集雨水，而最重要的则是一个直通亭下水井的手动压水泵。这些大水缸，是用于冲水的储水缸。为了美观，故而造成了凉亭模样。

“新的茅房？”杜安边看着眼前这个干净整洁的一排房间，还有旁边的一个凉亭，再加上从茅房里飘出来的熏香味道，不由得咂舌:“修明啊，咱们的日子才好过了几天，咱可不能忘本啊，一个茅房，整得比厨房还要好看，这可不对啊……”

杜安边说的是心里话，就他们现在这个生活状态，应当是最好的。黑白两道不敢惹他们，生意做着，不忙不闲，本事在身，不卑不亢。但过这种日子的前提是，杜修明上了朱厚熜的贼船，这条贼船一旦上了，就不是他想停就能停的。

杜家酒楼新式茅房的消息一经传出，引来了不少人的嘲笑。外人传言，好好一家酒楼不在厨房里下心思，却把心思全放在了茅房里，这不是南辕北辙么？但嘲笑的人多，并不影响杜家酒楼天天客盈满门。

少东家带着泥瓦匠，里里外外这通忙活，酒楼里的伙计，不敢多说什么。杜安边虽然感觉奇怪，但也闭嘴不谈。等到这竣工之时，杜安边这才忍不住问了几句，结果被杜修明二话不说，请进了茅房。

每个隔间之内，用竹子做成了通水的管道，再加上一个小阀门。等到要冲的时候，拧开阀门即可。蹲便器都是烧的瓷，一个个光滑无比。而在小便池上，则是用竹子扎孔，不间断地滴水冲洗。在茅房外面，挂着铜镜，还修了洗手池。

茅房门口，挂着一幅对联，“来也匆匆，去也冲冲。”横批则是七个大字“饭前便后勤洗手”。总而言之，这杜家酒楼改造出的茅房，已是与后世的差距不大了。至少来说，杜修明自己用着，十分受用。墙面刷了白粉，里外一新。

杜修明并不说话，搭着梯子，带杜安边上了凉亭。这里竟然有一个大盒子，盒子外面居然还上了锁，里面锁着的，可是一项高科技设备。打开一看，只看到一个活塞类的东西，杜修明又拿出了一根铁棍。

然后，杜修明用铁棍套在了铁环之上，又拿起竹管，往竹管里倒入了一瓢水，嘱咐道:“爹，其实这锁，都是给外人看的。这叫压水泵，没有这一根铁棍，别人压不上水。没有这一瓢水，有了铁棍，也照样压不上来。”

杜安边一脸狐疑，接过铁棍，杜修明让他上下压提那铁棍，随着铁棍上下移动了三四下之后，明显感觉到铁棍反弹的力量变大了，竹管里面呼噜噜开始响，再加劲压两下，竹管里咕嘟一声，便缓缓流出了水。

凉亭上的水缸和压水泵若是用得好，还可以借到别的地方。唯一可惜的是竹子，竹子虽然是挺好用的管道，但拐弯却有些难度。

茅房乃是一个大通间，一边排着八个小隔间，另外一边则是小便池。来杜家酒楼用饭的，大多数是男子。在大明朝，能下馆子吃酒的女子，还是相当少的。就算来了，女子大概也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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