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张静禾和张静铛正在洗碗，张静槐和张英武在温书，张鸿福和张英锄在锯柴。

瞧见郑宏业手里的篮球，张英武马上就扔了手里的书，冲上去两眼发光道:“我嘞个乖乖，你还真给我买篮球啦？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咋就当真了嘞？”

“中，英武，你……”张鸿福看着张英武，想要张英武送郑宏业出去。

结果张英锄抢先道:“我送他出去！”

郑宏业咧嘴笑笑，“愿赌服输，给，拿着吧。不要舍不得玩，等我下次回来，我再送你一个新的。”

“这是我姨夫买给俺妹的，俺妹吃得牙都坏了，天天嚷着牙疼。我给你捎点来，你一天最多吃三颗，别吃多了，回头也把牙吃坏了啊。”

“咦！”张鸿福客气推脱道，“你这孩儿咋这么客气，给英武带篮球，还给小妮儿带糖。”

郑宏业笑着挠挠头，“叔你别跟我客气，我和英益是好兄弟，英益的弟弟妹妹就是我的弟弟妹妹，给弟弟妹妹带点东西没啥。要没啥事了，叔我就回去吧，不然一会儿天黑了。”

他一拍脑门，“是啊，我咋没想到嘞。中！回头我跟他好好说说，看他愿不愿意去当兵。”

“嗯，您尽快劝劝他吧，人家征兵工作好像这几天就要结束了，要是赶不上这一次，恐怕最早也要等到下半年了。”

“中，知道了，一会儿我就跟他说。嗳你吃过了吧？要不要……”

现在刘绮霞又因张静槐而被老师找上门，让他们做父母的也丢尽了脸，秦桂芳对张家的不满也因此升级为了恨意，恨不得上门去找张家的茬。

可找茬也得有个由头，秦桂芳找不到发泄的口子，就拿张家养的那十几头小猪说事，到处说张鸿福不务正业，称张鸿福肯定是在憋着什么坏。

村子也就那么点大，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不出半日的功夫就能传遍整条村。

孩子们之间的矛盾也上升到了父母那里去，刘绮霞的母亲秦桂芳原本就对张静槐他们一家多有不满。

“吃过了吃过了，没啥事，我就是来给英武送篮球来的。”郑宏业一边说着，手一边伸进了兜里，然后掏出一把糖果，放到正在看书的张静槐面前。

一把没掏完，他继续又掏了几下，最后将兜里所有的糖果都捡出来了才作罢。

这日，他前脚才拎着猪桶出门，郑宏业就上门了，还拎着一个篮球。

猪圈建好，原本生闷气的张英益也露出了笑脸，不再是一副旁人勿近，烦躁苦闷的模样。

就连每日喂猪的活他都揽了去，每日吃完晚饭就拎着猪桶去喂猪。

“真嘞？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要去哪儿？”

“当兵去啊。”他说完，向张鸿福走近几步，“叔，我要去当兵了，原本想说叫英益跟我一起去的，可是英益不乐意。我觉得，您还是好好劝劝他吧，他还这么小，在家种地哪里出路，还不如去当兵，到部队里闯闯。”

这么积极？

张静槐马上就猜到张英锄应当是对参军感兴趣，所以在张英锄和郑宏业走出门后，对张鸿福道:“爸，我感觉大哥好像想去当兵。”

“你大哥？不会吧，再说你大哥都二十了，还能当兵去？”

“这个得问人家征兵处的才知道，不过要是我大哥想去当兵，你会让他去嘛？”

张鸿福哼笑一声，抬眉看她一眼，“你这小妮儿，说的这叫啥话？你大哥那么大个人了，他要当兵，难不成我还能把他绑在家里，不叫他出门不成？”

张静槐乖巧咧嘴笑笑，起身去接替了张英锄原本的位置，“我不是想着，要是我大哥二哥都去当兵，那咱家就突然少了两个劳动力。”

“哼，那到时候就叫你和英武也下地！”

“中啊。”

父女两人陡然哈哈笑出声。

随着拉锯的声音，木屑掉了一地，没一会儿功夫木柴就成了两截。

张静槐将柴火捡到一边，回来的时候抿着嘴，偷偷瞥了好几眼张鸿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知女莫若父，张鸿福当然是发觉了她的异常，直言问:“咋啦？咋跟爸还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

张静槐尴尬笑笑，上去挽着张鸿福的胳膊，“爸~明天你能带我去县里么？”

“咋？”

“也…也没啥事，就是曲学林他要比赛了，我想去看看。”

张鸿福明显是愣住了，张着嘴半天没给出回应，好一会儿才道:“中，小妮儿想去看，爸就带你去看。”

他说一不二，第二天起来之后果然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吃过早饭后就带着张静槐出门。

父女两人先是走到镇上，然后又坐车去县城里，再从车站走去游泳馆。

走在去游泳馆的路上时，太阳已经高照，热辣的阳光将人刺得睁不开眼。

“小妮儿啊，咱可能来的有点晚咯。”张鸿福用袖口抹了一记眉眼上的汗。

“没事，能赶在第一时间祝贺他进入省队也很好了。”张静槐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早上出门的时候寒风还是呼呼的，谁料这日头上来后气温马上就高了这么多。

不过想想能见到曲学林进入省队时的开心模样，她情不自禁就咧开了嘴角。

父女两人又走了十几分钟，这才走到游泳馆门口，结果游泳馆的大铁门用锁链锁着，里头没有一个人的样子。

张鸿福双手抓着门，踮着脚往里望，疑惑道:“嗯？咋他们不在这儿比赛么？咱县里还有其它的游泳馆？”

张静槐倒是反应过来，“可能是去省里比赛了吧。”

光想着看曲学林比赛了，倒是想不起来比赛不可能在小县城举办这一茬！

她摸了摸自己鼓鼓的口袋，里头是昨天郑宏业给她的糖。

一大把糖，她给哥哥姐姐们各分了几个，然后剩下的她只吃了一个，其余的全部装进兜里，准备拿来给曲学林。

糖果在这个年代可也算得上稀罕玩意。

张鸿福停下手中拉锯动作，直起腰，“当兵？”

不过张鸿福完全没把这点事情放在心上，当初他死老婆的时候受到的指点可比现在多多了，他还会怕这几句闲话？

他领着两个儿子，吭哧吭哧苦干了两天，终于把猪圈扩建得大了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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