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曲学林这孩儿也是命苦啊，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张鸿福忽然就发出感慨，“刘老三也不是好心将他接来的，而是图着他能游出个冠军，以后靠着这个冠军发家呢。现在这孩儿没选上，怕是少不了要捱一顿骂。”

张静槐也想到了这茬，此时已是满面愁容。

家里几个人都没睡，有坐在院子里等的，有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张望的。

见人终于回来了，张静铛没好气地道:“恁俩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恁俩摸丢了呢！”

挨骂倒只是一件小事，就怕曲学林的小姨父刘根三一气之下放弃了曲学林，再也不肯供他学游泳，甚至将他送回老家去。

“对！”

……

父女打开了话茬，一路聊着回到了家。

“咦！你这妮儿，不过是见上那孩儿一面，心都飞了。我滴个老天爷哎，回头你要是再长大点，那该如何是好？”张鸿福念叨着，“我是想将你嫁给他，保你一辈子平安不错，但是我还想你能考大学，有出息嘞！你可不能想着高中都不读完就嫁人了。”

张静槐听他说着，回过了神来，笑嘻嘻地应道:“爸你放心，我肯定会努力读书，考上大学的。”

“那就中！”

曲学林心里觉得暖洋洋的，就连他的亲姨父和亲小姨都没对他这么好过。

张鸿福虽然嘴上厉害，动不动就将人骂得狗血淋头，看起来还执拗不讲理，可实际上是最热心肠的人，总是不吭不响就将该做的都给做了。

他接过那一大兜东西，心想就算和小妮儿的这门亲事不作数，他也要把张鸿福当成亲叔来待。

“拿着吧。”张静槐也说，“运动员的身体素质也很重要，要是营养跟不上，你怎么跟得上训练。我相信你，只要你好好训练，下次比赛肯定能拿冠军的，而且下次我要提前到现场去给你加油！”

“爸，你说我二哥考虑了一天了，他考虑好了没有？”

“这谁知道，今儿个天黑了，明儿早上起来问问他。要是愿意去当兵，可得早点操心，别打算去了，人家又不要他了。”

在回去的车上，因为车上没有多少乘客，所以张静槐没花钱也得到了一个座位。

曲学林将人送到了大门口，看着人远去，这才回头。

张鸿福带着张静槐没有直接去汽车站，而是去市场买了东西，然后这才走到汽车站坐车。

一路上她都在想着这个问题，直到下车还是拧着小眉头。

在镇上回村的路上，还没走到一半的路程，天就已经擦黑。

“咦！你这妞可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张鸿福故意板脸，“还教训起老子来了。”

张静铛才不怕，叉着腰，扬头道:“那咋啦？还不叫人说了，恁俩不就是回来得晚了，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要是我们已经睡了，还不是还得从被窝里出来，给恁俩做饭？”

“是是是！中中中，俺二闺女说的都对，还请俺闺女去给俺下碗面条，快饿死咯~”

张英武也围在张静槐的身边，问她今天在城里都见到啥了，咋现在才回来。

张静槐没说关于曲学林的事，倒是将自己和张鸿福卸砖赚钱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边说着话，张静铛和张静禾已经进厨房里去开始忙活了。

“真嘞？”张英武听闻她们今天赚了整整两块钱，说什么也不信，“我不信！能挣两块钱？要真有这么赚钱的活，我还读啥书啊，去搬砖算了。”

“哎！”张鸿福板脸说他，“瞧你那点出息，两块钱就让你两眼放光了。”

张静槐说:“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赚到两块钱的，今天主要是因为那工头一时半会实在是找不到人，人家司机又急着走，所以我和咱爸这才捡了一个大便宜。”

“没错，平常能赚个一两毛就不错了。而且这还是小妮儿聪明，想出了那样的好法子，不然就靠我和小妮儿两人？那一车砖是卸到天黑都卸不完！”

他们继续说着聊着，直到张静铛和张静禾将面条端出来，这才止住了言语。

静禾静铛不仅做了张鸿福和张静槐两人的面条，而是做了全家的份，于是一家人又围在在院子里，捧着面条呲溜呲溜吃得喷香。

吃完收拾了回屋，张静槐她们三姐妹一间房里一张床，张鸿福张英武睡在大厅的床上，张英锄和张英益则是另外一间小屋子，两兄弟也同样是一张床。

虽然很挤，但是一家人睡得很香、很暖和。

第二天起来吃过早饭后，张鸿福还没起来询问张英益关于当兵的想法，张静槐就迫不及待地问了。

谈及当兵，张英益神情不是很好。

“你这是啥意思？”张鸿福问，“不想去？”

“嗯，我不想去。”

“为啥不想去？当兵不比在家里种田养猪好？”

“不为啥，就是不想去。”

张静槐见张英益神情不像有假，遂马上又扭头看向大哥张英锄，“那大哥呢？大哥想不想去当兵？”

一旁的张英锄没想到会说到自己的身上，指着自己的鼻子愣了一愣，然后语气略发虚地道:“我不去，不想去。”

“为啥不去？”张鸿福稍冷了语气，“人家都说，一人当兵，全家光荣。恁兄弟两个，就没有一个想让俺张家光荣光荣的？”

张英益抱手胸前，“反正我不去，让我大哥去吧。”

一家人的视线立马全部挪到了张英锄的脸上，弄得张英锄支支吾吾，应下不是、拒绝也不是。

最后还是张静槐道:“咱不能这样，还是得看大哥自己的意愿，大哥要是想去，咱就支持；大哥要是不想去，咱也不能逼大哥去。”

她边走还边发愁曲学林的事情，差点一脚踩进坑里，还是张鸿福时时留意着她，及时提醒和伸手扶了，这才让她免于摔上一跤。

“行了，你回去游泳吧，我和小妮儿要走了。”张鸿福托着张静槐的后背，一边往外走，另一手还挥着，“再晚就要赶不上最后一趟回村的汽车了。”

“行，那叔你们就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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