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陈乐康恍然大悟，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老三那外甥听说是个游泳运动员？还得过奖？”

“对对对！就是那姓曲的孩儿，您说那孩儿是不是前途无量？可是那张鸿福就讹上人家了，非说那孩儿占了他家小妮儿的便宜，逼着人家跟他家小妮儿定下啥子亲！我滴老天爷哎，咋会有这样不讲理的人？”

除了上学去的张静槐和张英武，家里的几人全部都被笼罩在了张英锄没选上的悲伤凝重之中。

中午放学，张静槐一到家就发现了不对劲。

陈乐康沈默了，这事他是知道的，但是因为这也属于人家的家事，所以他没有去管过。

张英锄的笑脸在看到红榜的那一刹那顿时没了，然后面如土色地回到了家。

在家笑呵呵等消息的张鸿福见到儿子那样，立马知道出了事。

在问清楚后，他也是马上脸色凝重。

“你说的都是真的？”陈乐康此时面色已经发沉。

“当然都是真的！主任你可得好好想清楚，这样人家的孩儿能去当兵？可别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到时候人家说咱村的孩儿都不中。”

“行，我知道了。”陈乐康点点头，“反正也还没有通知，那我就先将他家那孩儿的名字给划了，回头就说他家政治成分不中！”

“唉，别说了，这些时都在忙活征兵的事，登记咱村当兵的人数嘞。”

“结果都下来了？”他眼睛一亮，连忙凑上去，“那俺家刘天材选上了没有？”

“选上啦选上啦，恁家天材、二顺家大孩儿，鸿福家的那孩儿……”

刘根二一下就听出说话的是村主任，还没回头就已经扬起了笑脸，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笑眯眯应道:“哎呀，是陈主任啊，您咋也还没回去啊？”

刘根二见自己说的起作用了，高兴得差点蹦起三尺高，握着陈乐康的手，好像人家帮了他一个什么大忙那般。

翌日，村里张榜公布参军名单，里头果然没有张英锄的名字。

刘根二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在陈乐康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这才道:“就是张鸿福他家可不中！你不知道哎，去年他家小妮儿闹着跳河，眼看着就要淹死了，是俺家老三他媳妇的外甥下河去救，这才救上来那小妮儿。”

“不是不是…”刘根二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马上接着道:“主任啊，有件事你是不是不知道啊？”

陈乐康露出迷茫之色，“啥事？”

听刘根二继续道:“听说姓曲那孩儿原本是板上钉钉要进省队的，结果就因为张家这事，被耽误了！俺家老三被气得够呛，昨儿个我还听见他在屋里骂那孩儿！”

他叨叨叨、叨叨叨，一通好说张家的坏话，从天蒙蒙黑，一直说到了天完全黑透，也不嫌嘴皮子说得发干。

问清楚后，她立马道:“为啥？大哥体检也过了，为啥没选上？”

“不知道。”张英益干着急，“也没给个说法。”

“那去问啊！总会有个原因。”

“算了，或许是人家人够了吧。”张英锄咧嘴笑笑，却比哭还难看。

张静槐气得跺脚，“说什么傻话！快去问问看是啥原因！爸，你去借辆自行车吧，让我大哥二哥赶快去问问。”

“中！”张鸿福去鸡窝摸了几个鸡蛋出门，没一会便推了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回来。

张英益赶紧推着自行车出门，张英锄跟在后头。

送走两人后，张静槐也不吃午饭，就坐在一边等。

张鸿福劝她赶紧吃，吃完了好上学去。

结果她摇摇头，“下午我不去了，我要等我大哥二哥回来，看看是啥原因。”

“这咋行！”

“没事的，爸你就让我在家等吧，不然我就算坐在学校里，我也没心思听老师讲课。”

对上女儿那殷切的眼神，张鸿福没法再说出拒绝的话，只能由着她。

张英武也跟着说下午不去了，结果被张鸿福赶着出门，差点午饭都不让吃。

在家等了有一个多小时，张英益和张英锄两人终于回来了，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咋样？”

“啥原因？”

“咋回事？”

“问清楚了么？”

一家人同时问。

张英益呵呵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问…问清楚了，人家…人家说是咱村里，咱村里说咱哥成分不行！”

“成分不行？成分咋不行？大哥又没有犯罪记录，是高中毕业，咱家以前也不是什么地主。”

张英锄摇摇头，“不知道，人家让我们去村里问问，说看看是不是弄错了，要是弄错了，明天之前去改都还行。”

“行！那咱就去！”张静槐首当其冲往外走。

其余人也要跟上，张鸿福摆手，让张静禾张静铛和张英益在家等，自己则是带着张英锄和张静槐一同前去。

找到陈乐康时，陈乐康正在地里除草。

张鸿福直接走进地里，开口便问:“俺孩儿的成分咋就不中了？”

陈乐康停下手中的活，两手交叠着扶着锄头，言语眉眼间有些傲慢，“不是恁孩儿的成分不中，是你的成分不中。”

“我的成分不中？”张鸿福丈二摸不着头脑，“我的成分咋不中了？我又没做过什么坏事，是正经的贫下中农。”

“你再说！”陈乐康忽然就严厉了语气，将曲学林与张静槐定亲，与张鸿福养猪那两套说辞拿出来，质问张鸿福是真是假。

张鸿福被批得发懵，一时半会儿倒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英锄更是不喜与人争吵，更不愿看到自己爸爸被人这样批评，直接劝道:“爸咱回去吧。”

听到儿子的话，对上儿子的眼神，张鸿福慢慢冷静下来。

想到儿子是因为自己才没有当上兵，愧疚之心涌上心头。

顿时他下定决心，不管是撒泼还是耍横，一定要让儿子当上兵！

“张鸿福他还不知道哪来的钱，买了十好几头猪来养嘞，你说说他这是不是不务正业，想不种粮食了？”

“啥？你等等！你是说张鸿福他家孩儿也去报名啦？”

“嗯，咋啦？就许恁家孩儿去当兵，就不许人鸿福家孩儿去当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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