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咱家可就剩……”

“去！”

她压着声音难掩激动地说:“咱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这有啥好看的，你快睡你的觉吧。”张静禾翻了个身，面朝里。

不得已，赵良娣只能冒着石雨冲进屋里去，在衣柜最底层压着的大袄里拿出红布包着的钱，又从中拿出了五块钱来。

张鸿福披着衣服站在堂屋门口，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也怕声音吵醒了几个儿女，对外回应:“中！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有啥事咱明儿个再说！”

实际张静槐她们已经被吵醒了。

张静铛蹭一下就坐了起来，兴奋地摇了摇身边的张静槐，又探过张静槐，去摇了摇张静禾。

赵良娣忍着眼泪让孩子们赶紧穿上衣服，然后和刘根三一起出了门。

左邻右舍没有了睡意的人们或把头探出大门看，或踮脚透过院墙看，都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热闹一传十、十传百，这村子里的灯就跟放鞭炮似的，连着亮了一路。

她的小儿子睡梦中就被石子砸破了头，额头上的鲜血流下来的鲜血淌了满脸，吓得哥哥姐姐们惊声尖叫、惊慌失措。

“这可咋办啊！恁哥恁嫂他们是想砸死俺几个啊！”赵良娣捶胸顿足。

刘根三满脸愁容。

赵良娣气得跺脚，挽着刘根三的胳膊哭，同时还要躲避对面扔过来的石子。

都亮到了住得比较偏的张静槐她们家去。

甚至有人去敲响了他们家的房门，‘报喜’道:“老张！刘家那俩兄弟打起来啦！那老大都快把老二的房子给拆咯！听说老二家的老四那小孩儿都被砸破了头，那老二拿着刀就去了隔壁！”

“……你去拿五块钱出来，我拿着去赔罪。”

“我过去找他说！”刘根三咬牙狠心说。

赵良娣连忙拉住他，担心道:“你过去不会被他们打死吧？”

刘根三也回了屋里，拿了衣服穿上。

“我一会儿过去找他赔罪去，你赶紧带着老四去卫生所看看……算了，把他们几个都带去卫生所吧。”

“咋不好看啊，那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咱去看看他们是不是打起来了啊！”

张静槐伸手拉她躺下，劝说:“要是打起来了，明天全村都会传个遍的，二姐你还是睡觉吧。”

好奇心害死猫，她们要真是去看热闹了，出现在现场没准会激起刘家两兄弟的怒火，引得两兄弟将矛盾对准他们家。

并且现在谁去看热闹都没事，独独他们家不能去，不然他们家就成了幸灾乐祸的一家人了。

张静铛见两人都不支持她，有些失望，仰着头往窗户外面看了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声气，重新躺了回去。

心中好奇难耐，她压根就没有睡意，翻来覆去好几回，最终没忍住压低声音问张静槐:“小妮儿，你说，那俩人谁会打赢？”

张静槐装睡，没有搭理她。

可耐不住她精力满满，竟然直接伸手来推搡。

张静槐为了自己和大姐的睡眠，忍！

不料张静铛变本加厉，直接挠她痒痒！

她马上就败下了阵来，往张静禾那边躲去，同时咯咯笑出声。

“好啊！小妮儿你敢装睡！”张静铛继续伸出手去。

“大姐！大姐！”痒痒肉就是张静槐的命门，她招架不住，连忙向张静禾求饶。

张静禾原本不想参与两个妹妹的打闹，结果被挤得都快从床缝掉下去了，一骨碌起身，伸手向张静铛袭去。

三个人的打闹笑声、床的摇晃声传了出去。

重新躺回了床上的张鸿福没有理会，他身边的张英武则是雷打都不醒。

张静槐她们对面那屋——张英益和曲学林两人躺在床上。

张英益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瓮声嘟囔道:“定是静铛又欺负小妮儿呢。”

大眼睛在黑夜中熠熠生辉的曲学林侧过头去，拧眉问:“静铛还会欺负小妮儿？”

他们家人不都是把小妮儿当成掌心娇宠着的么？

“嗨，就是小妮儿怕痒，最怕人家挠她痒了。”张英益想了想，猜测说:“可能是静铛想去看热闹，俺大姐和小妮儿不想去，所以她挠小妮儿的痒吧。”

怕痒？

曲学林又了解到张静槐新的一面。

黑夜中，三姐妹的打闹笑声十分明显，银铃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着。

他脑子里不自觉就想象出了张静槐笑着躲的样子，嘴角也不知不觉远跟着勾起了一个弧度。

三姐妹的打闹持续了十几分钟才停下，随后是七八分钟的窃窃私语的夜话声，再然后便回归了安静，大家伙的鼾声变得绵长均匀。

翌日公鸡打鸣声将一家人唤起。

张静禾依旧最早爬起来，去厨房做起了一家人的早饭；张鸿福起来拿着锄头就出了门，想趁着太阳没出来，去地里除除草。

没一会儿张静槐也起来了，洗漱过后打算去跑步，出门前曲学林也出了房门。

见她整装待发的样子，曲学林明知仍故问:“去跑步？”

“嗯！”她点点头，扎于脑后的马尾随着动作摇晃。

曲学林脱口而去:“我和你一起去！”

说完他匆匆刷牙洗脸，动作显得有些匆忙慌乱。

看得张静禾捂嘴偷笑。

曲学林收拾好后，两人便出了门。

“听你二哥说，你天天早上都去跑步。”曲学林主动开始话题。

“嗯，早上运动一会儿，能精神一上午。”

“确实，是个好习惯。”

张静禾歪着脖子做热身运动，同时看向他，“你应该也少不了跑步吧？虽然是在水里运动，但也少不了耐力训练、力量训练。”

她怎么知道这么多？

曲学林惊艳，点点头，“是，平常也要训练。你怎么知道？”

“……就~感兴趣咯。”说完她还担心曲学林会误会这话，认为她感兴趣的是他，小脸有些发红。

事实她多虑了。

曲学林说:“小妮儿也喜欢游泳？”

别等会儿再让孩子们听见了吵架，甚至打架的声音。

他们理亏在先，定然没法理直气壮的去找刘根二算账，可是这样任由人家砸下去也不是办法。

左邻右舍的人家也被吵醒了，狗在狂吠着，人们在自家发出难听的咒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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