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张鸿福咕噜噜吐了嘴里的漱口水，嘴边上还沾满了泡沫，“是俺起得迟了，你不知道，俺家昨黑帮着去找人了，后半夜才回来嘞。”

闻言蒋美华更不好意思了，强颜欢笑着低下了头。

‘啪’的一声，蒋美华突然给了他一个耳光，“你给我闭嘴！我省吃俭用，攒了钱供你读书，就想你以后读完书出来能有个好工作，你就是这么没出息的是吧！”

张建民被打懵了，捂着自己的脸。

张静槐看着垂头丧气、没有一点精气神的张建民，便大抵知道这对母子上门来做什么的。

她说:“学校已经给了处罚，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静槐啊~这学校给的处罚实在是太厉害啦！阿姨能不能求你，求求你去校长面前，帮俺家建民求求情！不读书真的不行啊，没有书读，俺家建民就一点儿出路都没有了！”

看着自己的母亲这么卑微地求一个小姑娘，张建民心里又羞又愧疚，拉着蒋美华的手，带着哭腔求道:“妈！你别说了！没有书读就没有书读，大不了我去工厂里打工！我留在家里种田！”

“妈！你弄啥啊！”张建民羞愤地喊了一声，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

“阿姨你不要这样。”张静槐扶着蒋美华回去坐好，“有什么事儿，您直接说就好了，干嘛要这样？”

蒋美华抹了抹眼泪，捶着胸口开始自责:“静槐啊，是我们家张建民对不起你，阿姨在这儿替他给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他一次。”

张静槐癔症了一会儿，然后连忙一骨碌坐了起来。

她越过张静铛下床，穿鞋、整理好衣裳，对着木柜子上的红色塑料边框大圆镜，随便梳了几下头发，用手拢着，扎了一个丸子头。

整理好出门去一看，张建民和他的妈妈已经站在他们家院子里，且一副拘束的样子。

张建民的妈妈？

一个母亲替儿子哭着道歉，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可张静槐心里波澜不惊，脸上也没有多少表情。

张建民的妈妈蒋美华见状，面露愧色，抱歉说:“对不起啊，是我们来得太早了。”

此时张鸿福也起来了，穿戴整齐了才从屋里出来。

这么早家里就来了客人，让他挺不适应，和张静槐一样也是先去水缸边上洗漱。

不过她仍是开口问:“阿姨，请问你们是有什么事么？”

“额……哎！是，是有点事儿。”蒋美华欲言又止，措辞了许久，突然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同时屁股从凳子上离开，就要跪下来。

“哎~好好说好好说。”张鸿福这时候洗漱完，走了过来，劝说道:“有啥事好好说，你打孩子弄啥。”

“张哥！”蒋美华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拉着他的手，祈求道:“张哥，咱都是本家啊！这孩子也姓张，以前他爷也是从咱村迁出去的！你看在咱都是本家的份上，可不可以让静槐到学校去，给校长求求情？”

张鸿福跟被火燎了一样，赶紧抽出自己的手。

他看着张静槐，用眼神询问张静槐的意思，没有直接替她做主。

结果蒋美华就跟狗皮膏药一样，又握住了他的手，继续激动地说:“张哥！俺家建民一直都是听话的孩子，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傻事。这次是他糊涂了啊！他不知道跟哪儿听说，说要是初三考得好了，考到高中去是第一名的话，免学费。他这傻孩子是想给我减轻负担，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傻事。”

“好好好！你别激动，咱有啥事都坐下来，好好说，好不好？”

在张鸿福的劝说之下，蒋美华终于撒了手，坐了下来。

“静槐……”张鸿福试探张静槐的意思。

张静槐脸上依旧没有多少动容的神色，甚至显得有些冷漠。

她淡淡地说:“他想考第一、偷试卷，都不关我的事儿，我也管不着。可是阿姨，你知道在学校的时候，他是怎么当着全部人的面，指认我，说是我偷了试卷么？”

蒋美华被噎住，说不出话了。

“如果我还是以前的性子，找不到办法来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今天被开除的可能就是我和我二哥了。”

“……是！”蒋美华一脸难堪，“阿姨知道，建民这孩子是做了这样的混账事儿。那…那阿姨打他，打他给你出气好不好？”

说着她就站起来要打张建民，被张鸿福阻止。

“阿姨您不必这样。”张静槐也阻止，“其实我觉得校长说的不错，一个人要是品德不行，成绩再好也没有用。他现在为了升高中，拿到免学费的资格，就可以做出偷试卷、诬蔑他人的这种行为。那以后高中考大学呢？会不会再做出其它事情？”

蒋美华听到自己的儿子被人这样下定义，有些急切，捂着自己的胸口辩解道:“不会呀！俺家建民这次是一时猪油蒙了心，被那个姓刘的妮儿迷惑了！他不是这样的坏孩子啊，真嘞！”

张静槐看着张建民，看着他低着头，肩膀微微抽搐着。

要是他这次真的长了教训，那她可以考虑去学校找一趟校长，但是具体能不能说得动校长，那也不是她说了算的。

可要是张建民根本就没有多少悔过的心，那她就完全没必要跑这一趟。

忽然，蒋美华喊了一声‘张哥，’对张鸿福说:“你能不能跟我出去一趟，我、我有两句话想跟你说。”

“行！”张鸿福没多想，领着她就出了院子。

谁知道才一出门没走出多远，她就从后面猛然抱住了他！

蒋美华丰满的胸脯挤压着张鸿福的后背，双手紧紧箍着张鸿福的腰，压着声音，又激动又羞地说:“张哥！张哥我求你，只要你能让俺孩儿能继续念书，你让我做啥都中！真嘞！”

吓得张建民和张静槐同时拉住了她，张鸿福也差点把一口漱口水咽下去。

在张静槐看来，不刷牙洗脸就跟人交流实在是一个不文明的行为，所以她只对张建民他们点点头以示招呼，就赶紧去刷牙洗脸。

等洗漱完，她赶紧去请院子里站着的那对母子落座，全然不知道自己白皙透粉的脸上还凝着点点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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